得荔儿不免多瞧了几眼,暗道自家阎罗驸马笑至会心也是俊秀好颜色。唐却自也随着同往,也偷偷瞧了唐灼,见凝雪眼色淡淡扫过,遂即低了头不语。
到了别院一行人歇了半日,唐灼便陪着凝雪游逛处处,凝雪见园外荷塘已是满面初苞荷花,叶大如盖青光一片,便驻足园内回廊眺望了番。唐灼心里记下,道,“明晨去那塘边观荷作画如何?”凝雪颔首,“长安城里见不着这荷花。当真雅致天成,清濯秀色。”唐灼也张望了,见塘旁垂柳阴翳,暗想着明日于这柳下观荷,想着凝雪恬美静好模样,不禁也微微笑了。入了别院,少有将军府旁巷语人多,凝雪半日便欢喜上此处清静,晚间更是应了唐灼多饮了几盏。天明不片刻才用了早膳,便随唐灼出了别院移步了荷塘。
荔儿与唐却唐梅早已备了画案香台,凝雪见这般破费周折,不免侧头望了唐灼,言下之意无需这般麻烦。唐灼自是嘿然笑了,只当不懂。近观荷塘,清香怡人,凝雪与唐灼饮了茶,微风拂过,塘面荷盖倾翻,花苞摇曳凝雪顿起了画意,提笔开始作画。唐灼心满意足,端着茶盏静静看着,不消半个时辰,凝雪已是画成,见唐灼一副静安眉眼,心里也是宁静知足。忽然闻得荷塘前方笛声传来,远见一人马下吹笛,凝雪心头一动,应着笛声也将此景作画。这幅运笔更畅,笛声顿消,画亦成了。凝雪提笔再写道,”立马莲塘吹横笛,微风动柳生水波。”唐灼见了亦是点头,“韦应物一句竟在画中现。”再擡头那吹笛之人似是牵了马往这边行来,众人凝目渐望他近了,却是一身白衫玉质洒然的郗靖。
原来郗靖入渝州履新方不足两月,渝州屯田俨然整肃一新。然渝州城内唐氏宗嗣不少身居要位,前些时日更有宗嗣后辈强夺酒垆丶霸占民财一事。郗靖手腕雷动,将那人依法收了监,刑度严明,一时惹得唐氏人颇多怨望,频频去信成都求情之馀,更不少诽语暗箭。唐阚命了郗靖亲押了那人一同回成都亲审,才至了成都,唐阚又被杂务缠身,郗靖只得交了那人与官府,自个乐得几天清静,牵了马入南郊游耍。见这荷塘微风,心头怅念竟也吹散,遂吹笛自娱。远看对面似有些人瞧着自己,便牵了马过来,走得近了,郗靖心头猛烈击捶,牵了缰绳之手竟隐隐麻了,他也看清了眼前人乃唐却,更有那日傩仪观台一面后让自己心系不已的凝雪公主,此时进退皆为难,郗靖强压心头悸动,至唐灼面前,拜了道,“下官拜见公主丶驸马。”
凝雪方才闻得笛声悠洒,见眼前人竟有过面缘的。也微微颔首,放了画笔退于唐灼身侧。唐灼道,“闻郗大人因渝州宗族一案回了成都,未想到竟在此处面见。”郗靖笑道,“温塘峡一别数日,下官闻将军驱乌蛮丶理屯务,军功政绩剑南道口碑深传,下官钦服。”
唐灼道,“军功政绩岂是唐灼一人之功,赖侯爷丶各处关照襄助。郗大人既至了别院,岂有不入之理?今日唐灼午宴大人。”
郗靖作揖道谢,唐梅已前至接了郗靖缰绳,郗靖见案上有画,便走进了几步瞧了,发现竟有自己入了公主之画,顿时心内欣喜眼色星昂闪烁,唐灼见在眼里,心内忽的极为不悦,想到自己还未入了凝雪画作,将郗靖眼色看在心里,又忆起旦日唐府门前他那炽烈痴缠,顿时脸色青黑,笑意早敛了。
“此画笔气精寥,骨气内蕴,是为上乘。下官厚颜,还请公主丶驸马赠画。”郗靖端端拜下,凝雪望了唐灼一眼,见她面色不悦只隐忍未发,淡淡道,“游戏之作,岂能登大雅?此画不敢唐突送了郗大人,荔儿,收了此画罢。”
郗靖脸上失望顿显,也不好强求。唐灼听凝雪此言,才心下坦然,只邀了郗靖入府。转身前要扶了凝雪,却被凝雪轻轻推开,唐灼的心顿慌疼了起来。凝雪见她失魂,又偷偷用力捏了她掌心,唐灼吃疼,见凝雪依旧面色波色平静。只道凝雪知了自己心思,羞而心虚,只那闷气已出了大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写下来,只想给自己三个字评价:事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