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城前哭号一片,十颗人头已然落下。瓜州城楼上的将士看了心惊不已,未料到吴王心狠手辣至此,手无寸铁的妇孺竟也能下手。
城头将士军心似松动,惊得唐策心道吴王原是攻心为上。眼下出城救人兵力不济,关门不理却眼前无辜被杀。唐策额头汗流滴下,扶靠在城墙上。
这一夜瓜州城上似抽了生机,只馀森森阴气浮动。唐策怕极了天明,天一亮,百名妇孺又齐齐待死于城前,守城将士看了难眠心躁意怒。更继而迁怒公主乃至将军。急信早已差人送去,将军若能收到最迟也是两三日后了,远水怎能济近火?况且将军若在,此事当作何解?
唐策不顾旁人劝说,和衣抱剑在城楼上囫囵了一夜,天色微明时醒了,惊得他立身弹起,再看城外,百名妇孺已然被架刀上项。吴王又开始派了人在城外喊叫,“大宁公主若不出城,子民何辜死乱刀下?”这百名妇孺的哭声凄惨,传至城头人人心恻。
唐策捏紧了剑柄,牙似咬得松动了,终听见有人道,“末将去请了公主来。”一言一出,引得数人呼应,“不错!”
唐策止道,“胡闹!我等堂堂男儿怎地能如此下作?”
“吴王以妇孺性命相挟在前,我等出不能出,守亦焦心挠肝肺,不如就请了公主出城。”旁人急切道。唐策摇了摇头,“公主这一出,瓜州之战还是必开,小不忍则乱大谋。吴王这是要扰了咱们军心。”
终将众怒按压了下,唐策又去各处巡视了番,见远处一小轿行来。旁边立者正是荔儿,他忙去迎了,听凝雪公主道,“唐将军,昨日十命因凝雪散,今日百命悬一线,凝雪愿出城止杀。”
一声隼鸣自瓜州城楼上空掠过,凝雪掀了轿帘出来,目光恳切地望着唐策。唐策依旧摇头,“末将,要给将军个交代。不能放公主出城。”
凝雪眉间淡烟笼,“阿灼若在也必是两难。我这有一檀木盒,有劳将军转交阿灼。”凝雪眼眸含泪如珠,“阿灼必也知我心。”
唐灼才稍稳了成都,先行派出的各地突将也均转了移换令。她片刻不得歇息,只恨不得插了翅膀去瓜州城会了凝雪。事态方定,便立马急转马趋瓜州,披星戴月一路不眠,竟在瓜州城外七八十里驿亭收了唐策急信。唐灼气急吴王阴险,转交急信于唐却再自其它二城结兵赶援,换了马再驱行百里,午时前赶到了瓜州城南门外。
唐策已令人开了城楼,凝雪带着荔儿不带一兵一卒,自款步走向吴王军中。万千将士看着她白衣若雪,剪水双眸淡淡扫视周群,顿哑口失了声音。唐策城前看着公主翠山背影,也湿了眼眶。暗恨三万军士何所用?
凝雪望着远处马上冷眼相看的吴王,道,“阿展,我自已来了,先放了无辜罢。”吴王侧头不解一笑,“阿姊,唐灼就这么让你来了?”凝雪咬牙忍住了眼泪,“阿展,你以妇孺性命相要挟,非但是为了阿姊出城,而更是要逼得唐灼两难。她若放我出城,你初衷已达,便要将阿姊嫁与何处?她若不放,更惹得军心浮动,人怨渐腾。你再乘虚攻城,便是一举两得。”凝雪声音润明坦坦,“阿姊回了长安,也会落发为尼。”她骄傲地笑了,“阿展,我誓死不嫁他人。”
吴王眼神深沈起来,“阿姊,唐灼乃女子,非能所托。这瓜州城,我三日内必下。唐灼剑南未稳,若错过此机,不知要再候几年。阿姊先入我营,弟弟也才安心攻城。”
凝雪未料吴王作话至此,冷冷一笑,仰头道,“放入。”顿时城外又是亲人相拥哭声一片。凝雪回头望了瓜州城,双行泪水落下,却见城门里一人骑马而出,那人喊道,“凝雪莫走,唐灼来也。”
吴王见状大喜,命了弓箭手搭箭准备,对着唐灼吼问道,“唐灼,我阿姊和这瓜州城,你要哪个?”
唐灼拔剑上前毫不退缩,“两个都要!”凝雪惊喜地看着唐灼,唐灼身后已跟上了数列弓箭手,双方顿成胶着态势。唐灼率队将凝雪荔儿护在中央,拉了她二人上马后自己下马,再狠狠甩了马鞭,那马儿吃疼向城门而去。
唐灼长剑抵怀,冷声令道,“放箭。”一时双方箭矢雨密而来,乱箭之下死伤无数。凝雪被唐策拉住了马儿回眸看了杀阵中的唐灼和前方已倒下的无数流民丶将士,她心头一堵两眼一黑,顿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江山美人其实很多时候是道两难题。阿灼为美人夺江山,唐阚虽死其心亦痛伤。吴王以人命要挟凝雪,更是要挟唐灼,唐灼日后立足还有难题要解。吴王问了唐灼这个难题,唐灼答得清晰,然后两个都要的背后是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