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的肃杀寒意，纵然被帝都内升腾的烟火气驱散不少，但朔风依旧凛冽，卷着残雪在巷陌间打着旋儿。

萧景珩立于一座新砌成的阁楼之上，负手而立，衣袂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他目光沉静如水，远眺着这片正在浴火重生的土地。

昔日被战火摧残的断壁残垣，已然被一座座崭新的屋舍所取代，青砖黛瓦，鳞次栉比，在冬日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街道也重新铺设了平整的石板，两侧商铺次第开张，虽不及往日繁华，却也初具规模，显露出勃勃生机。

陆敬安脚步稳健地登上阁楼，花白的须发在风中微微飘动，他走到萧景珩身后，躬身道：“陛下，帝都重建事宜，已近尾声。城中百姓，皆已迁入新居，冬衣炭火，亦已按户发放。”

萧景珩缓缓转身，目光落在陆敬安布满岁月痕迹的面庞上，语气温和了几分，“首辅劳苦功高，朕心甚慰。”

陆敬安面色平静，并无丝毫居功之意，只是淡淡道：“为陛下分忧，乃是老臣本分。只是...”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方才继续道，“重建帝都，耗费甚巨，国库空虚，加之北境战事未平，粮草军饷开支巨大，长此以往，恐非长久之计。”

萧景珩闻言，眼神微动，他自然清楚国库的窘迫。

重建帝都，固然是为了安抚民心，稳定朝局，但其中耗费的银两，却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再加上北境战事，更是雪上加霜。

他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地说道：“首辅所言极是，此事朕亦有所考量。开源节流，方为长久之计。开源之事，朕已有腹案，至于节流...”他目光微凝，看向陆敬安，“首辅可有良策？”

陆敬安沉吟片刻，缓缓道：“节流之法，无外乎精简朝廷开支，裁汰冗员。然朝中官员，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朝堂动荡。此外，宫中用度，亦可稍作缩减，以示陛下勤俭节约之德。”

萧景珩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宫中用度，不过杯水车薪，于国库而言，无济于事。至于裁汰冗员...”他语气微顿，目光深邃了几分，“此事牵涉甚广，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陆敬安闻言，心中微动，他隐约察觉到，萧景珩似乎另有打算，并非仅仅着眼于节流开源这等寻常之策。

他目光微垂，不再多言，只是躬身道：“一切皆凭陛下圣裁。”

萧景珩目光再次转向远方，语气悠然地说道：“帝都重建，乃是百废待兴之始。朕欲借此契机，革除朝中弊政，重塑大周朝纲。首辅以为，此事可行否？”

陆敬安闻言，神色微怔，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了萧景珩一眼，沉声道：“陛下雄才伟略，老臣自当竭力辅佐。然革除弊政，势必触动各方利益，阻力重重，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朝堂震荡，甚至危及社稷安危。陛下，还需慎之又慎。”

萧景珩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朕意已决，首辅无需多虑。朕自有分寸。”

陆敬安见状，知道萧景珩心意已决，再劝无益，只得躬身道：“老臣遵旨。”

两人又在阁楼之上伫立片刻，眺望帝都重建景象。

冬日阳光洒在身上，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反而更显几分肃穆与沉寂。

萧景珩打破沉默，语气平静地说道：“首辅，帝都重建之事，虽已近尾声，但后续仍有诸多事宜需妥善处置。百姓安居之后，生计如何，产业如何恢复，皆需朝廷周全考虑，妥善安排。”

陆敬安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老臣已命户部拟定章程，扶持百姓恢复生产，兴修水利，开垦荒地，以期尽快恢复民生。”

萧景珩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陆敬安老成持重，虑事周全，有他辅佐朝政，自己方可安心应对其他。

他语气略微放缓，带着几分恳切地说道：“首辅年事已高，操劳国事，朕心甚感不安。待帝都重建事毕，朕欲准首辅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不知首辅意下如何？”

陆敬安闻言，身躯微震，他抬起头，目光深深地看了萧景珩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有探究，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怅然。

他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开口道：“陛下隆恩，老臣感激不尽。然老臣蒙先帝厚恩，辅佐朝政多年，深感责任重大，不敢稍有懈怠。如今国事艰难，老臣岂敢贪恋安逸，弃陛下于不顾？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容老臣继续为朝廷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萧景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深深地看了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