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沙,残阳如血。
与雄关城内的肃穆与平静截然不同,塞外草原深处,蛮族营帐如星罗棋布,散落在连绵起伏的丘陵之间。
营帐外,篝火熊熊,映照着一张张粗犷的面孔,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和烈酒的辛辣。
在一座相对宽大的毡帐内,数名蛮族首领围坐一圈,火光映照着他们脸上纵横交错的刀疤,以及眼中闪烁的狡黠光芒。
与常人印象中茹毛饮血的蛮人不同,这些蛮族首领,眼神中带着不逊于任何智者的精明。
居中而坐者,是一位身材魁梧,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北蛮诸部共尊的大首领,呼延灼。
他手中把玩着一块雕刻着狼头的骨牌,目光沉凝,扫视着帐内众人。
“雄关的消息,都确认清楚了吗?”呼延灼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塞外的狂风,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一名面容精悍的中年蛮将起身,抱拳道:“大首领,消息已经确认。探子回报,雄关城内,粮草供应明显不足,城中守军,面有菜色,士气低落。而且,新来的大周皇帝,竟然不住雄关侯府,反而住进了城中民宅,轻车简从,毫无防备。”
呼延灼闻言,手中骨牌停转,目光微凝,缓缓道:“大周皇帝亲临雄关?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另一名身材瘦削,眼神阴鸷的蛮将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罢了,又能掀起什么风浪?依我看,不过是装腔作势,虚张声势罢了。大周朝廷内忧外患,国库空虚,粮草不足,这才是实情。否则,何至于连皇帝的膳食都要减半?”
此话一出,帐内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声。
“乌力罕说的不错,大周朝廷,早就外强中干,不堪一击。这个小皇帝,恐怕是吓破了胆,才故意示弱,想要蒙混过关。”
“哼,大周人狡猾得很,不得不防。不过,这次机会难得,若是能够攻破雄关,劫掠一番,定能让大周朝廷伤筋动骨。”
“大首领,末将请命,愿率领本部勇士,夜袭雄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名年轻气盛的蛮将起身请战,眼中充满了嗜血的光芒。
呼延灼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喧嚣,目光依旧沉凝,缓缓道:“都安静。”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蛮族首领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大首领的决断。
呼延灼沉吟片刻,缓缓道:“大周皇帝亲临雄关,此事不可小觑。虽然消息显示,雄关守备空虚,但也不排除这是大周人的诱敌之计。”
“诱敌之计?”乌力罕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大首领,大周人若是真有诱敌之计,又何必让皇帝亲自前来?依我看,他们是黔驴技穷,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小皇帝,想要震慑我等罢了。”
呼延灼摇头道:“不可大意。大周人素来诡计多端,不得不防。乌力罕,你率领本部精锐,前往雄关城外,仔细探查,务必查清雄关城内的虚实,切莫轻举妄动。”
乌力罕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领命道:“末将遵命。”
呼延灼目光转向另一位面色沉稳,身材高大的蛮将,沉声道:“巴图,你率领本部骑兵,暗中埋伏于雄关以北的狼牙谷,一旦乌力罕探明情况,立刻回报。若是大周人当真示弱,便配合乌力罕,一举攻破雄关!”
巴图抱拳道:“末将遵命!”
呼延灼又看向其余蛮将,一一布置任务,务求万无一失。
“此次攻打雄关,务必谨慎,不可轻敌冒进。大周虽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切不可阴沟里翻船。”呼延灼最后叮嘱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众蛮将齐声应诺,纷纷起身领命,走出毡帐,各自准备。
待众将离去后,毡帐内只剩下呼延灼一人。
火光映照着他布满皱纹的脸庞,显得格外深邃。
他再次拿起那块狼头骨牌,指尖缓缓摩挲着粗糙的纹路,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大周皇帝亲临雄关,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另有图谋?呼延灼心中,充满了疑虑。
他并非那些只知劫掠的寻常蛮人,能够成为北蛮诸部的大首领,统领数十万部众,他靠的不仅仅是勇力,更是过人的智慧和深沉的心机。
多年与大周军队的交战,让他深知大周朝廷的底蕴,虽然近年来大周国力衰退,但绝非如表面看起来那般不堪一击。
尤其是大周的那些文臣武将,更是诡计多端,不可小觑。
这次大周皇帝亲征,更是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一个年轻的皇帝,不远千里,亲临边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