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泼洒在塞外草原之上，寒风卷起残雪，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如同战败者的哀嚎。蛮族大营之中，白日里的嚣张气焰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抑的低沉。

篝火依旧燃烧，但火光却显得黯淡，映照着一张张粗犷的面孔，皆是阴云密布，怒火与怨气交织。

中军大帐内，气氛更是凝重到了极点。

各部落的首领齐聚一堂，往日里对呼延灼恭敬有加的蛮将们，此刻却个个面色铁青，看向主位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责难与不满。

呼延灼端坐虎皮大椅之上，面沉如水，花白的胡须在火光下微微颤动，鹰隼般的锐利目光扫过帐内众人，却并未开口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嘴唇，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部落首领，名为骨力。

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案上的酒碗都跳了起来，怒声道：“大首领！这仗是怎么打的？出兵之前，你可是信誓旦旦，说雄关守备空虚，唾手可得！可结果呢？结果却是折损了我部族数千勇士！这笔账，大首领打算怎么算！”

骨力的话语，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帐内顿时喧嚣起来。

“是啊，大首领！我部族也损失惨重！勇士们的血不能白流！”

“雄关坚固如铁，大周人狡猾似狐，根本不是什么空虚之地！大首领的情报，怕是出了岔子！”

“赔偿！必须赔偿我们的损失！否则，我等绝不善罢甘休！”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矛头直指主位上的呼延灼。

这些部落首领，平日里慑于呼延灼的威势，不敢轻易忤逆，但此番损失惨重，触及了他们的根本利益，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呼延灼依旧沉默，只是眼眸深处的寒光愈发浓烈，如同冰封千年的寒潭。

他静静地听着众人的指责，直到帐内的喧嚣声渐渐平息，才缓缓抬起手，制止了众人的躁动。

“都吵够了吗？”呼延灼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帐内的嘈杂之声。

众首领感受到呼延灼语气中的寒意，心中一凛，虽仍有不满，但也不敢再像方才那般肆无忌惮。

呼延灼缓缓站起身，魁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充满了压迫感。

他走到帐篷中央，目光扫视全场，最后落在了叫嚣得最厉害的骨力身上。

“骨力，你想要赔偿？”呼延灼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语气森寒。

骨力被呼延灼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但想到部族的损失，还是硬着头皮道：“不错！我部族勇士的性命，不能白白牺牲！大首领理应赔偿！”

“赔偿？”呼延灼冷笑一声，骤然出手，速度快如闪电，众人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骨力的脖颈已被呼延灼一把捏碎。

骨力瞪大了眼睛，满脸惊骇与不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想要说些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帐内瞬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呼延灼这雷霆手段震慑住了，原本还义愤填膺的首领们，此刻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呼延灼缓缓收回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还有谁想要赔偿？站出来，让老夫看看。”

帐内一片沉默，无人敢应声。

呼延灼冷哼一声，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一群废物！就知道内讧，争权夺利！难怪大周人敢瞧不起我们蛮族！”

他猛地转身，走到悬挂在帐篷墙壁上的雄关地图前，手指重重地敲击着地图上的雄关位置，声音如同寒冰般刺骨：“雄关，的确难啃。大周皇帝，也的确有些手段。但，那又如何？”

呼延灼猛然提高音量，声如洪钟，震得帐篷都微微颤动：“一次小小的挫败，就让你们丧失了斗志？就让你们忘记了我们蛮族的荣耀与渴望？你们的血性，都跑到哪里去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扫视着帐内众首领，语气充满了蛊惑与煽动：“不错，此战我们损失惨重。但，你们可曾想过，一旦攻破雄关，我们将得到什么？大周朝廷的财富，堆积如山的粮食，数之不尽的女人！这些，都将是我们的！我们蛮族勇士，将如同草原上的雄鹰，自由自在地翱翔，尽情掠夺，再也不用忍饥挨饿，再也不用受人欺凌！”

呼延灼的话语，仿佛一剂强心针，瞬间点燃了蛮族首领们心中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