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立于剑阁之内，目光扫过四周。

阁中陈设简朴，唯有墙壁之上，悬挂着历代帝王御用之剑，剑鞘斑驳，剑身内敛，无不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檀香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却也掩盖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这味道，与皇城之外，骁骑营铁蹄踏过之处的血腥，截然不同，是一种更加阴冷，更加令人心悸的气息。

张静虚端坐于供桌之后，面容平静，仿佛一位得道高人，早已勘破世俗纷扰。

他示意萧景珩落座，指了指供桌之上的酒坛，轻声道：“陛下北伐归来，功盖千秋，贫道早该设宴洗尘。只是近日俗务缠身，未能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萧景珩并未落座，只是抱着酒坛，目光如炬，直视张静虚，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国师客气。朕此番回京，本欲与国师把酒言欢，共庆凯旋。只是这皇城之内，气氛似乎有些凝重，莫非，国师府中，亦有妖祟作乱？”

张静虚闻言，眼皮微抬，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旋即又恢复平静，淡然道：“陛下多虑了。剑阁乃是皇城清净之地，妖祟之气，不敢侵扰。只是近日天象有异，紫微星黯淡，恐有奸佞作祟，祸乱朝纲。贫道身为国师，自当为陛下分忧，镇守剑阁，以正气压邪祟。”

“天象有异，紫微星黯淡？”萧景珩轻声重复着这句话，眼神愈发深邃，他缓缓走到供桌前，将酒坛放下，手指轻轻摩挲着坛身的封泥，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寒意，“若朕没有记错，二十年前，亦是天象有异，紫微星动荡，那时，先帝驾崩，朕被贬冷宫，不知国师所言的天象有异，与二十年前相比，又有何不同？”

张静虚闻言，眼眸深处，终于闪过一丝异色，他凝视着萧景珩，目光如同探寻深渊，试图看穿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帝王。

片刻沉默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缥缈，却多了几分沉凝：“陛下果然聪慧过人，记忆惊人。二十年前天象示警，乃是王朝气运衰微之兆。如今，紫微星再次黯淡，其凶险程度，更胜往昔。若不及时拨乱反正，恐有倾覆之祸。”

萧景珩闻言，嘴角笑意更浓，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剑阁四周，最终落在张静虚身上，语气幽冷，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霜：“倾覆之祸？国师所言极是。只是朕有一事不明，这大周王朝，究竟是谁的天下？这皇城内外，又是谁说了算？朕乃大周天子，九五至尊，如今班师回朝，却被拒之宫门外，反倒是国师，高坐剑阁，口口声声妖祟作乱，莫非，在国师眼中，朕才是那妖祟？”

张静虚闻言，终于收敛了笑容，他缓缓起身，拂尘轻摆，一股无形气势，自他周身弥漫开来，压迫感十足，仿佛一座无形山岳，骤然降临，令人喘不过气。他目光锐利，如同寒剑出鞘，直刺萧景珩，声音也变得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陛下言重了。贫道一片忠心，日月可鉴，绝无冒犯天威之意。只是陛下此行北伐，虽功勋卓著，却也难免沾染蛮荒之气，需得在剑阁静心涤荡，方可重归清明。此乃贫道为陛下，为大周江山，殚精竭虑之举，还望陛下明鉴。”

萧景珩冷笑一声，丝毫不为张静虚的气势所动，他目光平静，却蕴藏着惊涛骇浪般的怒火，他缓缓抬起酒坛，拍开封泥，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酒香醇厚，却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如同埋藏在岁月深处的悲凉。“涤荡蛮荒之气？国师所言甚是高妙。只是不知，这蛮荒之气，究竟是来自北境苦寒之地，还是，来自这人心叵测的长安城？”

他举起酒坛，仰头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也点燃了他胸腔之中的怒火。他放下酒坛，目光如刀，直刺张静虚，声音冰冷，如同九幽寒风：“朕今日入宫，不是来与国师论道的，也不是来听国师教诲的。朕是来，讨债的！”

话音未落，萧景珩骤然出手！

他探手如电，一把抓住供桌之上的酒坛，猛地掷向张静虚！酒坛破空，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坛身之上，酒液飞溅，如同愤怒的咆哮！

张静虚见状，眼神微凝，拂尘一挥，一道无形屏障，骤然出现在身前，挡住了飞射而来的酒坛。砰！酒坛撞击在屏障之上，轰然破碎，酒液四溅，坛身碎片散落一地。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就在酒坛破碎的同时，萧景珩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瞬间欺近张静虚身前！他探手如爪，直取张静虚咽喉要害！

张静虚脸色微变，身形向后飘退，同时拂尘一抖，化作一道白色匹练，抽向萧景珩的手腕。

两人瞬间交手！

剑阁之内，气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