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
旬宗伯是偷偷化作奴仆模样跟着旬至良进宫的。
按理说他身材丰满, 人也白白嫩嫩,便是换上寻常小厮的灰色布衣,混在人群中也是相当显眼的。奈何他祖父今日始终眉头紧皱, 从出门起就心事重重, 竟然任由他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跟了一路也没有发现半点不对劲, 把旬宗伯乐得不行。
等进入书房,旬宗伯一见皎皎,便喜不自胜地喊出声来。
这一声没惊到皎皎, 倒是把旬至良喊得惊住。
他眉心狠狠一跳, 气得胡子都被吹起来,硬邦邦地对皎皎说了句“请王姬见谅”后,就三两步走到窗边, 把手中的戒尺往旬宗伯胳膊上重重一砸!
旬宗伯嗷的一声嚎了出来。
旬至良厉声道:“旬宗伯, 我不是让你乖乖在家待着么!你不听我话就算了,竟然还敢偷溜进宫,我看你是嫌弃自己的命太长了!”
见旬宗伯疼得面孔都皱在一起, 他面色仍旧严肃,但语气缓和下来些许:“是不是你祖母又没耐住你撒娇,把你放出来了?”
王姬还看着呢。被这么打着实跌面子。
旬宗伯期期艾艾:“祖父,祖母是看我被您关得吃不下饭,心中着急罢了……”
吃不下饭?
旬至良看着他那张白嫩圆润的脸蛋, 一时被气笑。
“只有你祖母才会信你这种鬼话。”他怒道:“慈母多败儿,古人诚不欺我!”
旬宗伯被骂得不敢还嘴。
见皎皎在一旁看热闹, 他急得用眼神示意皎皎救他。
皎皎还没开口,旬至良已经下了逐客令:“旬宗伯, 你给我老老实实找一处待着去。”他冷冷道,“我今晚回去再和你算账。”
旬宗伯知道求饶没用, 耸耸肩,小声道:“要吃竹笋炒肉喽。”
见皎皎被逗得笑出声来,他朝皎皎眨眨眼睛,在旬至良发火之前一溜烟消失,也不知道他溜到哪里去了。
经过旬宗伯这一打岔,屋内的气氛显然要好上许多。
皎皎听旬宗伯称呼魏序为她请来的这位教书先生为祖父,心中顿时对他亲切不少,连带着也不计较这老先生方才并不友善的态度了。
她随口问:“先生原来姓旬?魏国哪里人,在朝任什么官职呢?”
到这一刻,皎皎还以为魏序是随便给她找了个在朝中不怎么忙的大臣来。
原以为这三个问题很好回答,没想到面前的老人突然面色古怪地盯着皎皎不动了。
皎皎被盯得奇怪,不由问:“怎么了?”
旬宗伯问:“……王姬不知我是谁?也不知道我来自哪里?”
皎皎讶异道:“我该知道吗?没人和我说过。”
旬宗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眉头皱紧,还在想要不要告诉她,窗边忽然又响起他熟悉不过的声音。
“我祖父姓旬名至良。”
刚消失没多久的旬宗伯从窗边探出头来,手里还捏着块啃了一半的梅花饼,笑嘻嘻道:“王姬,我们算老乡呢。”
这小子怎么又来了!吃东西都堵不住他的嘴!
旬宗伯感觉额上的青筋都在跳动。可惜在他发怒之前,旬宗伯已经眼疾手快地再次溜了。他这次溜得是真的很彻底,逃跑的脚步声都听得分明。
屋里只剩下皎皎与旬宗伯大眼瞪小眼。
皎皎小心翼翼道:“先生……来自宁地?”
旬至良冷笑一声,算是回应。
他瞥皎皎一眼:“辜负了王姬的期待,不才眼下不过一闲人,身上无任何官职。”太傅的官职是姜室给的,魏王把他掳来后,的确未曾给他官职。
顿了顿,旬至良硬邦邦道,“还有,我担不起您的‘先生’二字。”
没有感觉错,旬宗伯的这位祖父的确对她怨念颇深。
不过——
皎皎蹙眉,平白无故的,她好声好气说话,也不想任人欺负。
“不称呼先生的话,我又能称呼您什么呢?”她轻声,“您若真是不想教我,不必在这里与我两看两相厌,我直接去与魏……不,国君去说,请他为我换一位先生便是。”
也要看那魏王会不会又要使幺蛾子!
旬至良噎住。定在原地片刻后,终究是把准备好的书籍往皎皎面前的桌案上一放:“……随您怎么喊。这是今日要上课的内容。”
皎皎一看这书籍的名字,顿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