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看得叹为观止。
荆南枝指尖有多年习武的薄茧,但一双手生得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握着刻刀用力时,手背上的青筋脉络愈发清晰。
皎皎欣赏了一会儿,继续与荆南枝闲聊。
这回没再开玩笑,说的是正经事:“昨日下午回宫时,我在宫门口看到几名穿着黑色衣衫的殷人。宫人说这些人是姜室派来护送使臣的王室侍卫。”
她与荆南枝说出自己疑惑的地方:“殷人怎么与姜室搅和在了一起?”
殷人?姜室?
荆南枝刻木雕的动作一顿。他沈吟:“姜室孤立无援,魏人燕人都虎视眈眈,姜天子恐怕是真的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可他怎么敢和殷鞅合作。”
皎皎真想把原着小说塞到她那便宜舅舅的脑袋里,告诉他醒醒啊殷鞅可是男主啊。想起过往殷鞅的一系列男主光环,她就替她那天子舅舅发愁:“殷鞅和他背后的殷人都不是吃素的,天子若想占他便宜,少不得要被他剥下一层皮来。”
眼下两方合作,正月初一使臣就杀到定邺,显然并非抱着好意。
“也不知道使臣急匆匆赶着这个日子来定邺,到底说的是什么事情。”皎皎觉得殷鞅真是阴魂不散,每每总是在她以为摆脱他的影响丶剧情的影响的时候杀她一个回马枪,“我总觉得不是好事。”
荆南枝劝她:“皎皎,别担心,一切问题都会有办法的。何况这里是魏地,殷人便是有坏心思也要掂量几分。”
是这个道理没错,目前来看,魏人未必会输给殷人。
只是耐不住殷鞅这个祸害报覆心强不说,身上还带着男主光环呀。
荆南枝不愧是夏酉最舍不得的好帮手,晚间的时候,皎皎的窗台上就多了一只活灵活现的木雕猫儿。
而她所疑惑的殷人与姜室的关系问题,也在休沐过后旬至良进宫那日得到了答案。
旬宗伯一回生二回熟,再次扮作奴仆混进宫来。他老老实实不出幺蛾子,再加上旬至良心情不渝,无暇关注其他,因此直到上午的课上完,旬宗伯都没有被他祖父认出来。
午休时刻,旬至良去偏殿休憩,皎皎和旬宗伯在另一处屋子里用膳。
听皎皎说起在宫门口看到殷人的事情,旬宗伯咽下嘴巴里塞得满满的糕点,眉眼耷拉道:“哎,那日姜室使臣一走,整个定邺城就传开啦——你那日看到的的确是殷人没错,那些殷人的确也是姜室的侍卫没错。都没错,因为姜天子封殷王做司徒,那殷王这个年纪就成了王室上卿了!”
皎皎一时被他突然变大的声音吓到,问:“司徒很厉害吗?”
她心提起来:“他当了司徒,是不是权力很大?”
“几百年前很厉害,现在姜室岌岌可危,这称号作用便不大了。”见皎皎松了口气,旬宗伯补充道,“不过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天子派使臣特意挑在初一这么个日子来定邺说这事情,摆明了是来报上次的仇的。”
他摸摸下巴,“姜室衰微,司徒一职的确不如百年前顶用,但若殷王无所顾忌的话,用来时不时恶心一下其他国家的国君却是可以的。”
想起殷鞅的个性,皎皎已经感到头疼:依她对殷鞅的了解,这厮能接下这个差事就绝对没安好心。
说不定马上就来报覆她了……皎皎默然。
旬宗伯仍旧在那里垂头丧气:“姜天子做事不地道,他攀上殷王,自觉有了保护伞,就把我们全部踹到一边。早先还说要接我祖父他们去定邺颐养天年呢,现在么,呵,你是不知道他让使臣怎么和那些魏人说的——”
他捏着嗓子,学着使臣的模样,语气不阴不阳道:“‘宁地已亡,太傅等人待在定邺,难不成国君会亏待他们不成?’”
嘶——
皎皎捂住额头,倒吸一口冷气,被她那未曾谋面的舅舅惊到失语:怎能这样做人做事!前头还摆出仁义模样,现在就说出这样的话……即便不是宁人,听到这种话也难免寒心。
一见这批人没用,要也要不回来,便干脆全扔了是么?
真是又蠢又坏。
即便这人是自己血缘上的亲舅舅,但此刻皎皎还是忍不住给出这个评价。
对于天子的做法,旬宗伯明显很不满。
他化悲愤为食欲,再度啃下几块甜糕,就着满满的一杯茶水牛饮而下。艰难咽下后,他对皎皎说:“这几日来,我祖父就没有露出过一次笑脸。王姬,念在我祖父年事已高又遇上这种糟心事,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