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小声念叨了一遍“崔宿白”,却觉得怎么念怎么奇怪。
“您的名字很好听,可我念不习惯。”她理所当然道:“因为我认识您的时候,您就是二公子了呀。您不喜欢我喊您二公子?”
“没什么喜不喜欢的。”他斟酌片刻,无奈道:“算了,二公子就二公子吧。”
隐隐约约的,皎皎好似听到了很轻很轻的一声叹息。
***
自皎皎被贼人带走后,燕王急得一整晚没有合过眼。酒意消散干净,就等着皎皎的消息。有不懂眼色的臣子劝他先去休息,他气得怒骂:“我怎么睡得着!魏王要是出了什么事,魏人几十万大军就要全面压境了!你是心多大的人,居然劝我去睡?我都恨不得自己去山里找她了!”
皎皎消失的这两个时辰,简直是燕王人生中最漫长的两个时辰。
他一时后悔:“都怪我大意,没有派更多的侍卫跟着去城外。”一时又怨恨:“一定是殷鞅那厮使诈!同样的手段他又不是没使过?他还嫌害我害得不够惨?要是把魏王掳走,他大可偷偷把美人藏匿起来,过他的神仙日子,魏人不知其中内里情况,定然也只会怪在我头上——可恨可恨!我与殷鞅从此势不两立!”
求神告佛半宿,深夜时分终于有好消息传来。
听闻是皎皎跳车求生,滚落山崖,随后被崔二救到,燕王终于舒出一口气,浑身松懈倒在塌上:“幸好幸好,幸好没有事。”
又问侍卫:“魏王伤得重么?”
侍卫答:“魏王左脚崴了,面上身上破皮多处,所受惊吓不小。”
燕王道:“没有致命伤就好……贼人捉到没?”
侍卫道:“他们动作太快,我们追赶不及,只能通过车辙和马蹄印发现他们确是向西而行的。”
向西?还用多说,肯定是殷人了!
燕王气得踢翻了身边的凳子,怒道:“这些殷人!岂有此理!”
次日皎皎启程回定邺,燕王愧疚难言,劝她:“您要不要再休养几日?我已寻来雍阳最好的大夫,打算替您好好养养身子。”
旬宗伯在一旁插嘴道:“再待几日,我们国君就不是瘸一条腿那么简单啦!”
燕王听出他言下之意,面上羞红,想他要是皎皎也定要马上离开危险的地方,于是松口道:“您不计前嫌来雍阳与我和谈,这份善心我谨记在心,定不会辜负您的好意。”
他郑重道:“魏戊母子的事情,我会替您留心的。”
事实上,魏戊母子对皎皎并不能造成什么影响。
可听了燕王的话,皎皎还是笑道:“我在此提前谢过您。”
拜别燕王,马车再行出几里路,皎皎见到了早就等候在路上丶打算错开燕王与雍阳一众人与她道别的崔宿白。
皎皎伤感:“您游山玩水去了,我们何时才能再见一面?”
崔宿白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十年后,我愿意去定邺住一段时间。”
皎皎惊喜万分,很快得寸进尺:“十年与九年有什么差别?九年与八年七年又有什么差别?我看早几年更好。”
崔宿白含笑坚持:“说十年,就十年。”
好吧,十年就十年吧。
皎皎得了保证,喜滋滋地拿过常青和芍药为她准备的小食盒子,带着浩浩荡荡几百人踏上归途。
等皎皎离开,芍药才问崔宿白:“二公子,真的要十年么?皎皎姑娘从小就对您很是景仰,您已不再是燕地的国相,又无入仕的打算,我们早些去定邺不好么?”
常青在一旁附和:“是啊,二公子,天下局势变幻莫测,您一心待国君,国君却忌惮打压您。依我看来,定邺是个好去处。”
“我不去定邺,绝非是假仁假义地要为国君守节。”
崔宿白摇头,觉得他们想得太浅。见常青和芍药目光疑惑,明显不懂他的意思,他轻叹声解释:“她孤身来雍阳,答应国君退兵之事,虽然这几日装作轻松自在的模样,可定邺那边给她的压力绝对不小。倘若我此时去定邺,魏地的臣子不知要怎样看她。”
常青和芍药恍然大悟。
芍药道:“皎皎姑娘只是长大了,想要保护公子您罢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当初不及我腰的小姑娘已经会把我护在身后了。”
崔宿白不知为何想起多年前深夜去长乐巷与皎皎辞别的场景。
他送给皎皎一对金钗作为生辰礼物,然后辞别她前去雍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