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突如其来的亮光，刺激地姚黄闭上了眼睛。

门咯吱一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呕哑声，一袭丽影斜了进来。

她的父亲姚顺，佝偻着腰，赔着笑，声音里充满讨好，是她此生都不曾见过的温驯。

“贵人请看，这就是臣的不孝女，她竟敢冒犯长公主殿下，虽说长公主殿下慈悲，饶了她的贱命……”

姚顺仔细打量着慧绒的脸色。

见她微微蹙了眉，还以为是不满意自己对姚黄的处置，连忙赌咒发誓，恨不得去掀开姚黄的衣裳，请她看个究竟。

“挨完板子后，臣就将她锁起来了，绝对没有给她上药，连水都没有让她喝一口，您看……”

慧绒啧了一声，见姚黄满脸都是血，被牛皮板子抽出来的瘀伤积叠在一起，看上去狰狞可怖。

连眉毛，眼睛都分不出来了。

“姚大人家教甚严啊。”

慧绒挑眉说道，不知是夸奖，还是嘲讽。

姚顺干笑了一声，“殿下悲天悯人，可臣身为华朝的臣子，是断断不会姑息养奸，纵容这不孝女的！”

慧绒嗤笑一声，将目光投向姚黄的身后。

“殿下赐了药，命我伺候姚三小姐用上，姚大人，请回避罢。”

姚顺连忙作揖道谢，笑容谄媚，“辛苦贵人了，这药给下人便是，可万万不敢脏了贵人的手。”

慧绒将眼睛一抬，加重了语气，“殿下亲自赐的药，也是随随便便的人能碰的？”

“是是是，是微臣考虑不周，微臣这就退下……”

姚顺勾着腰，十分惶恐地倒退了出去。

等那柴房的门终于阖上，慧绒将药从袖里掏了出来。

“姚三小姐，奴婢这就为您上药。”

那声音太过阴狠，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

姚黄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往后退，“不要，你们饶了我罢，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做……”

慧绒狞笑着。

轻而易举地制住她。

“刺啦”一声，她将姚黄的裙子撕开，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伤。

自腰至胫，肿起了四指高的楞子，细看起来竟无半点完好的皮肤。

慧绒在那伤口处狠狠一戳，疼地姚黄折起半截身体，像是濒死挣扎的鱼。

“四十板子，竟能打成这模样，姚三小姐，您是真的把新城长公主得罪了啊。”

姚黄哭泣着求饶，“你们明明知道我是冤枉的，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我身份低贱，犯不上什么公主，郡主的都来往死里害我……”

慧绒慢条斯理的拧开药瓶。

手腕悬在伤处，慧绒轻轻一斜，那雪白的药粉就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

被血濡成了鲜艳的红色。

姚黄挪动着身体，怎么也躲不开那药粉。

药粉碰到皮肤的一瞬间，先是凉，然后是蚀骨的痛。

像是一瓢滚烫的热水，泼在了伤口上，疼的她想立刻死去。

“不要——”

姚黄凄厉地哭喊着，将头扭来扭曲。

慧绒的手很稳，没有半分的犹豫，直到那两瓶药都被洒光，她才慢慢站起来，随便地将脏衣服裹在姚黄身上。

“长公主本来是要将你杖毙的，是我们殿下求了情，这才保住了你的一条贱命……”

慧绒蹲在她面前，抬起了她肿胀不堪的脸。

“所以，你要感激才是，是我们殿下，让你多活了几日，还没有让你死的太痛苦。”

一想到清河公主胳膊上的伤，慧绒就心痛不已。

处置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贱人，竟然让公主殿下自伤才能达到目的，这姚黄简直是死不足惜，应该千刀万剐才是。

“黄泉路上，莫要怪别人，要怪就怪你有个蠢笨的姐姐，有个狠心薄情的爹！”

见她说起姐姐，姚黄吃力地抬起头，嘴里嗫嚅着问她，“我姐姐呢，姐姐为什么不来救我？”

慧绒勾起嘴角，似乎在嘲笑着姚黄的无知与天真，“这药，就是你姐姐送来的，姚三小姐，您好生享受罢。”

“不要……”

姚黄伸着胳膊，眼睛瞪的老大。

她眼睁睁地看着慧绒出去，走向光亮，而那厚重的门再次被锁上。

“好痛……”

姚黄的神智逐渐涣散，模模糊糊地，她听到父亲在外面急地跳脚，厉声呵斥着下人立刻把柴房锁起来。

“都给我看好喽，不许喂水，更不许给吃的！等她什么时候死在里头了，再来禀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