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抚云鬓道:"邵爱卿来得正好,哀家正与陛下说起北疆军务。"
邵明珠直起身,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少年天子:"陛下,臣接到紧急军报,石勒集结十万大军欲东进冀州。"他上前一步,袍角带起凌厉的风声,"臣请调段部、拓跋部与慕容部骑兵共同迎敌。昌平侯勇冠三军,正可任先锋官,为陛下立不世之功。"
司马邺闻言霍然站起,龙案上的茶盏被袖风扫落,碎瓷飞溅:"太傅!段卿所部乃护卫京畿之师,岂可轻动?"
"行宫安危自有羽林、虎贲二军。"邵明珠寸步不让,声音陡然提高,"莫非陛下觉得,七万幽州军护不住这蓟城?那这样,臣即刻下令调神机营跟广阳雷霆军到北苑行宫,护卫陛下!"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荀太后瞥见邵明珠腰间佩刀的刀把被摩挲的沙沙作响,连忙起身打圆场:"邺儿!太傅乃国之柱石,岂可如此无礼?"她转向邵明珠时,眼角已泛起盈盈水光,"爱卿莫怪,陛下年少气盛..."
"年少不是借口!"邵明珠突然厉声打断,吓得殿外侍卫佩刀铿然出鞘半寸。他指着冀州的方向厉声道:"石勒若破冀州,下一个就是幽州!陛下是要等胡马踏破宫门才肯发兵吗?"
司马邺气得浑身发抖,竟一把掀翻龙案:"朕说不准就是不准!段卿若离京,谁来制衡..."话到此处猛然噤声,却为时已晚。
邵明珠怒极反笑:"制衡?好一个制衡!"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后背狰狞的伤疤,"臣在洛阳护卫先帝时,先帝可曾想过制衡二字?"
荀太后见势不妙,突然高声道:"陛下累了,先回寝宫歇息!"不等司马邺反驳,她已拍手唤来内侍:"送陛下回宫!"
待少年天子愤然离去,荀太后竟亲自拾起翻倒的龙案。她弯腰时绛纱宫装勾勒出丰腴腰线,金步摇垂下的珍珠堪堪扫过邵明珠手背。
"爱卿息怒。"荀太后亲手斟了盏参茶递来,指尖似有意无意擦过邵明珠的虎口,"邺儿不懂事,哀家代他赔罪。"
邵明珠接过茶盏,嗅到太后袖中飘来的暖香,神色稍霁:"娘娘明鉴,军情紧急..."
"哀家明白。"荀太后忽然贴近,吐气如兰,"不如这样...今夜哀家在长秋宫设宴,咱们慢慢商议?"她玉手轻按邵明珠胸膛,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段部的事...总好过让王浚那个老狐狸插手,不是吗?"
邵明珠瞳孔微缩,忽觉掌心被塞入一方丝帕。展开一看,上面竟绣着交颈鸳鸯
"娘娘这是..."邵明珠喉结滚动,声音陡然沙哑。
荀太后退后两步,宫装广袖如流云舒展:"酉时三刻,哀家备好梨花春等着太傅了。"她转身时回眸一笑,眼角细纹竟显出几分少女般的娇媚:"记得...走西偏门。"
殿外传来更鼓声。邵明珠握紧丝帕,望着太后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金銮殿比战场还要凶险三分。夕阳透过窗棂,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龙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