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珠、石勒虎视眈眈!
“刺史大人……”心腹幕僚温峤忧心忡忡地走近,“平阳诏令催逼甚急,段部又在边境虎视眈眈……我军……”
刘琨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悲怆和决绝。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晋阳冰冷的夜气和无尽的压力都吸入肺中。
“传令!”刘琨的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
“一、回复平阳使者:琨奉诏!然邵贼势大,拥鲜卑铁骑,据幽冀坚城,非仓促可图!请朝廷先发大军击其正面,琨自当整顿兵马,筹集粮秣,伺机侧击!此乃万全之策!”
“二、命各关隘守将!紧闭城门!加固城防!多布鹿角拒马!没有本刺史亲笔手令,一兵一卒不得擅离晋阳!违令者,斩!”
“三、加派斥候!严密监视幽州段部及北面代国拓跋部动向!若有异动,烽火传讯!”
“四、派人……秘密接触幽州方面……”刘琨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无奈和试探,“探探邵明珠的口风……就说……就说我刘琨,愿与邵太傅……共保北疆安宁……共御……胡虏。”他终究不敢明说对付石勒,但“共御胡虏”四字,已是他此刻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和暗示。
温峤领命而去。刘琨独自留在庭院,夜风吹得老槐树叶哗哗作响,如同无数冤魂在哭泣。他抬头望向幽州方向,又望向襄国和平阳,只觉得四面楚歌,心力交瘁。什么“闻鸡起舞”,什么“枕戈待旦”,在这残酷的乱世棋局中,他刘琨,终究只是一颗身不由己、随时可能被碾碎的棋子。他只能竭尽全力,在这夹缝中,为晋阳,为自己,求得一线喘息之机。
襄国,石勒大营
石勒从平阳回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刘聪虽然准了援军,但态度极其冷淡敷衍,甚至没有亲自见他!只让靳准传了道不痛不痒的口谕!更让他窝火的是,三万禁军的主将竟然是王腾和靳明!王腾是刘聪心腹,靳明是靳准侄子!这哪里是援军?分明是监军!是来摘桃子、分地盘、甚至找茬夺权的!
“张先生!刘聪这老匹夫!还有靳准那条老狗!他们这是要逼死本王啊!”石勒在帅帐内烦躁地踱步,对着张宾低吼。
张宾眉头紧锁,他敏锐地嗅到了阴谋的气息。邵明珠的反击,比他预想的更快、更毒辣!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大王息怒。此必是邵明珠反制之毒计!意在离间大王与陛下!”张宾沉声道,“然事已至此,我军更需隐忍!王腾、靳明不足为惧,关键在于如何利用这三万兵马……”
话音未落,一名亲兵神色慌张地冲进大帐:
“报——大王!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石勒心头一跳。
“相州魏郡急报!平阳禁军……靳明所部……与……与我军驻守粮仓的刘校尉部发生冲突!”
“什么?!”石勒和张宾同时色变。
“据报……靳明部士兵强行闯入我军粮仓‘征调’军粮,刘校尉阻拦……被……被靳明手下当众殴打!还抢走了大批粮草!刘校尉气不过,带人理论,双方……动刀了!死伤……数十人!”
“混账!!!”石勒暴怒,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靳明小儿!欺人太甚!本王这就去宰了他!”
“大王不可!”张宾急忙拦住,“此必是邵明珠奸计!意在激怒大王,自毁长城!”
“那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他们骑在本王头上拉屎?!”石勒双目赤红。
“忍!”张宾咬着牙,“大王,小不忍则乱大谋!立刻派人携带重金,向靳明‘赔罪’!严惩刘校尉!同时……”他眼中寒光一闪,“秘密调集我精锐亲兵,换上便装,混入靳明军中!伺机……制造更大的‘意外’!务必让这三万禁军,成为我们的挡箭牌和……替死鬼!”
石勒胸口剧烈起伏,强压下滔天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然而,坏消息接踵而至。
“报——!大王!晋阳方向密报!刘琨……刘琨拒绝了立即出兵!说要等朝廷大军先动!”
“报——!大王!邺城方向探子回报!邵明珠……邵明珠亲率大军,已离开常山郡,动向不明!疑似……奔我襄国而来!”
“报——!大王!军中流言四起!说……说靳准将军已密令靳明,待我军与邵明珠主力交战后,便……便接管襄国,清除……清除大王旧部……”
一连串的噩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石勒心头!他踉跄一步,扶住柱子才勉强站稳。刘琨按兵不动,邵明珠大军压境,内部流言惑众,平阳援军掣肘甚至图谋不轨……张宾那三条看似完美的奇策,在邵明珠精准狠辣的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