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
他微微侧身,目光扫过地上颤抖的王浚,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
“然……丞相大人,乃国之柱石!三朝元老!为大晋江山社稷,殚精竭虑,功勋卓着!如今……晚年得子,爱子心切……若因此事,令丞相大人痛失爱子,心神俱损……恐非社稷之福啊陛下!”
他抬起头,目光恳切地看着司马邺:
“况且……如今北有胡虏未平,西有石勒余孽,幽州百废待兴,正需丞相大人这等老成谋国之臣坐镇中枢,稳定大局!若因家事……损及国事……臣……深以为忧!”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诚恳”:
“臣斗胆……恳请陛下!念在丞相大人多年为国操劳,功勋卓着,且此事……或有隐情,尚需详查……法理之外,尚有人情!能否……网开一面?”
邵明珠顿了顿接着说:“臣以为,可责令丞相大人,严加管教王广公子!闭门思过!非诏不得出府!以示惩戒!同时,由丞相府出资,厚恤孔、张两家!赐予田宅,荫庇子孙!保其世代富贵!如此……既能稍慰亡者在天之灵,亦能彰显陛下仁德宽厚,顾念老臣之情!更能……保全朝廷体面,稳定幽州大局!此乃……两全之策!望陛下……三思!”
邵明珠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入情入理!表面上看,句句都在为王浚求情,处处强调王浚的“功勋”和“重要性”,甚至把“严惩王广”上升到了“损及国事”、“动摇幽州大局”的高度!更提出了看似“宽厚”的解决方案——闭门思过,厚恤家属。?|看?e*书×屋¢a小?!说?网;? e)§更-?.新~&最£_\快,§这简直是给王浚和王广量身定做的救命稻草!
王浚听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邵明珠!巨大的惊喜和感激如同洪流般冲垮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对邵明珠的疑虑和防备!他本以为邵明珠会落井下石,至少也会袖手旁观!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在这生死关头!竟然是这个他一直心存忌惮的“后辈”,挺身而出!为他那不成器的逆子求情!而且言辞如此恳切!理由如此充分!姿态如此谦卑!这份恩情!这份情义!简直比天高!比海深!
“燕国公!子卿!!”王浚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几乎是爬着转向邵明珠,抓住他的袍角,“大恩不言谢!大恩不言谢啊!老夫……老夫……”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抓着邵明珠的衣袍,仿佛抓着救命的浮木!
司马邺看着眼前这一幕,小脸上充满了愤怒、不甘和深深的无力感!他当然想严惩王广!恨不得立刻将其千刀万剐!但邵明珠的话,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捆住!邵明珠抬出了“国家大局”、“朝廷体面”、“老臣功勋”这些冠冕堂皇又无法反驳的大帽子!他一个少年天子,根基未稳,如何能驳斥“国之柱石”燕国公提出的“两全之策”?尤其是在邵明珠刚刚立下襄国大功,威望如日中天的时候!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看着邵明珠那张看似诚恳、实则深不可测的脸,再看看王浚那副感激涕零、如同抓住救命恩人的模样,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和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膛!但他知道,他不能发作!他必须忍!
良久,司马邺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冰冷而疲惫:
“既然……燕国公如此说……念在丞相……多年为国操劳……”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在王浚心上:
“王广!骄纵跋扈!目无法纪!酿成大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即日起!革除王广一切官职爵位!交由丞相府严加看管!闭门思过!非朕亲诏!永世不得踏出府门一步!若再敢生事!定斩不赦!”
“孔、张两家!着丞相府……厚恤!务必使其家人衣食无忧,子孙得荫!若有半分差池!朕唯你是问!”
“王丞相!”司马邺目光如刀,刺向王浚,“你教子无方!纵子行凶!本当重责!念你……年老……且燕国公求情……罚俸三年!以儆效尤!望你……好自为之!回家……好好管教你那逆子!若再有下次……”
司马邺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少年天子罕见的杀机:“……休怪朕……不讲情面!退下!”
“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王浚如蒙大赦,激动得浑身颤抖,对着司马邺连连磕头,额头都磕红了!又转向邵明珠,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刻骨铭心的感激:“谢燕国公!谢子卿!再造之恩!没齿难忘!没齿难忘啊!!”
邵明珠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和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