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的热闹传不到后头的偏院。
银两的院子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清,小红放心不下阿大和孩子,更放心不下刚出生的那一个,于是大着胆子抛下自家小姐回家奶孩子去了,至于莫偲那不堪寂寞货跑去和暄平常绶喝花酒,于是她这院子基本上就是空荡荡的没了人气。
穆汝朝被她扶进屋里的时候,倒是被从门里突然刮来的风吹懵了下,发丝迷乱了眼前,耳边是银两那丫头懊恼的一声嘟囔:“糟糕,忘记关窗了。”
地上是被风吹散了一地的纸张,粗看去,每一张都似乎是在鬼画符。
“字真丑。”
“醉鬼,要你管!”
银两撇撇嘴,扶着他避开地上的纸张,坐到屋里的榻上:“要不要给你点宁神香先在我这睡会儿?”
“我靠会儿就行,”他揉揉额角,“话说,你那鬼画符什么时候能练得像个字?”
“都说了不要你管了,醉鬼,好好靠着醒酒!”
弯腰把地上的纸都捡了起来,数了数,一张不差。唔,其实吧,这字也不是很难看啊,虽然她真的到现在还是不喜欢用毛笔写字。
“说起来,我以为你会从花錾轩里挑东西出来当贺礼的,怎么会想到送马。”把这么好的大宛马送给一个文官,一路上难道这丫头就看不到那些武将们一个个眼睛都要看红了么,不过也是,这丫头自己的那匹已经浪费了,也不在乎再浪费一匹好马。
“其实本来是打算从花錾轩里拿东西的,不过老师傅把东西打造好交到我手里的时候呢,我……咳咳,有点不想送了,就改送马了。”
“你让人打造了什么好东西,惹得你都动了心思?”
穆汝朝撑开眼皮,酒意上了头,眼前花花绿绿的看不大仔细,只能瞧见那眼熟的身影正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摸出什么东西来,待她拿着东西走近,这才瞧见原是一只锦盒,大小形状倒是和花錾轩里的没什么差别,只不知里头的又是什么宝贝。
银两手里的盒子并不大,堪堪是她的一只手掌,打开后却让人不由睁大了眼——盒子里的东西精巧得不像是现今的工艺可以达到的精致。不晓得是银两从哪请来的师傅的手艺,两块田黄石,被雕琢成龙凤呈祥的样式,龙飞凤舞间不是常见的囍字,而是重瓣桃花的样子,底下还挂着流苏,瞧这模样倒应该是个腰间的佩饰。
“老师傅的手艺到确实不错……”穆汝朝酒醒了大半,伸手放在掌心仔细打量,“不过这东西应该是一对的吧,怎么你这才一个?”这丫头做事鲜少出现什么纰漏,既然原本是打算送作贺礼的,那显然应该成双成对才是。
“倒确实是一对的。”
银两撇撇嘴,稍稍撩开裙摆,只见她的腰间正挂着一模一样的一块佩饰。
“呵。”穆汝朝低笑,低头摘下腰上的玉佩,把这龙凤呈祥系了上去,“这算是情侣挂件么?”
“爱挂不挂!”银两哼了一声,转身跑出去,“我给你弄醒酒茶去。”
如果……
如果不是因为两两还在坚持找那些东西,还在盼望着回去,他其实早就想向去西都向小侯爷提亲了……
先不说最后到底能不能回去,他分明就记得他们当时都已经死了,再回去……这是要闹哪样,鬼么?
前头一直在灌新郎官酒水的人终于是眼见着慕念赋除了脸稍显通红了点,却怎么看着都还头脑清醒这才罢了手。荣升婆婆的大夫人暗自松了口气,赶紧着下人把他扶进新房。因为娶的是长公主,闹新房这事直接跳过,来客们各自招呼着回了家,只留了王府和宫里的教养嬷嬷偷偷聚在新房窗户下偷听里头的动静,一旁凑热闹的还有王府的几位孙小姐。
慕念赋进了房,大红的颜色铺天盖地,扰得他头疼,身旁的下人示意他先掀了新嫁娘的盖头,他面无表情的照办,然后眼底突然闪过一抹亮色。
不可否认,长公主云瑛是个美人胚子,男儿莫不贪恋色相,慕念赋会觉得盖头下的新娘让他眼前一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情理外的,却是眼前女子羞怯的脸庞。
“驸马……”
“公主请讲。”女子轻柔羞涩的声音传进耳里,他稍稍回过神来,有些自嘲地唾弃了下自己。
“云瑛虽是公主一名,如今嫁进王府,便也只是个寻常女子……还请,还请夫君珍重。”
从驸马到夫君,长公主的称呼变得温柔多情,慕念赋不由问道:“你可是愿意嫁我的,并非因为皇命不可抗?”
长公主笑,她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