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屉最里面,还有一本相册和一个厚厚的日记本。
艺书兴致盎然地想着:院长妈妈的故事,找到了。
打开相册,里面都是艺书的照片。
有在襁褓里的,有满地乱爬的,有张着双臂走路的,有在学习的,有在扫地的,有摘野花爬树的,有受委屈了在角落里生闷气的……
很显然,这是一本成长记录。
艺书感觉到了不对劲。
相册很厚,后半部分还丞待填满。她掀着空皮翻到最后一页,发现了两张照片。
一张黑白的,瞧着很有些年头了。画质模糊,能看出主人公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棉袄棉裤。
看面庞女子并不算胖,但是肚子比较大,九成九是怀孕了。
照片背面写着留照时间,30年前。
另一张照片就好多了,彩色的,是年轻时的院长妈妈,怀里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
孩子对着镜头在哭,院长妈妈的表情,不算愉快。
这张是十二年前。
仅从这些照片,艺书大致就猜到了故事走向。
都看到这里了,索性便一次性看到结局,她打开了日记本。
日记本里记录了三代人,起先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遇到了渣男,未婚先孕,被赶出了家门。
这倒霉的姑娘独自把女儿抚养长大,然而女儿在十七岁的时候,和妈妈遭遇了同样的不幸。
外孙女出生的同时,女儿难产而亡。
那是她女儿留给她的唯一的念想,她爱她,也恨她。
所以她把外孙女养在眼皮子底下,却让她活得像孤儿;所以她会做贼似的给外孙女一点偏爱,却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排挤被欺负……
她是那么的痛苦,又是那么的抱歉。
“好无聊的故事啊。”艺书自言自语,“如果她养的是小三或者死对头的孩子,那还比较有趣味性,现在这叫……一边自我折磨一边自我悔悟”
“啧,无趣极了。”
艺书丢下日记本,又回到了档案柜前,希望能找到更引人入胜的故事。
就这样,无聊时翻翻档案,困了便拉上布帘躺小床上睡觉,饿了有奶糖,渴了就忍着。
被关在院长办公室,从凌晨一点到傍晚十九点,足足十八个小时无人管无人问,艺书也没呼喊求饶。
还以为要被关到死呢,门开了。
来的不是警察,是院长。
院长在医院忙了一天很累吧,满脸疲惫,憔悴不堪。
艺书视力好,看清她的模样后,笑问:“安安死了吗”
院长闻言,不可置信地望向她,那样的话竟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哦,没死。”艺书明白了,“那我也不用死了吧回头是不是要送我去少管所挺好的。”
听说少管所也能上学,比这里好。
院长一直不说话,艺书便又开口了:“我现在能出去吗我想上厕所,都憋了一天了。”
天擦黑,屋内昏暗,院长看不清女孩的表情,只觉得她冷漠得可怕。
啪嗒。
院长按亮了电灯,女孩与她擦肩而过,已准备出门上厕所去了。
院长想拦下她,想训斥她几句,视线却捕捉到了些许不寻常。
本该藏得很深的相册和日记本,大喇喇地被丢在办公桌上。
院长心中一惊,条件反射地朝那边走去。
唰啦。
脚底踩到了垃圾,她低头,入眼是满地的奶糖包装纸。
擡头看,柜子顶的透明罐子完全空掉了,里边原本有整整两斤奶糖。
喉头忽然梗住,仿佛那两斤奶糖都是被她自己报覆性地吃掉了,有种黏糊糊的感觉堵在咽喉处,不上不下,梗得院长呼吸困难心脏闷疼。
院长办公室是个严肃的地点,孩子们知道办公室里的东西都很重要,从来不会偷偷溜进来玩耍。
孤儿院里人员简单,门卫护工他们有时会过来跟院长商议事情,但也不会翻动她的私人物品。
是以院长只是象征性的锁了抽屉,这些年也确实从未有人越界。
更何况,她每天都在办公室里,有时还会睡在办公室。
按常理来说,不该有人发现她隐瞒的旧事。
即便情急之下把书书关在办公室,以书书的教养,也不该乱翻办公室里的东西,更不用说上了锁的抽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