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
他步步精心策划,将伪装面皮长年累月的挂在脸上,赵行彦都快忘记自己原本的面目。只有连自己都信以为真,才能够让别人也深信不疑。
他自胸口吁出一口气,像是霎那间心中清明几分。伸手捞回那只芙蓉白玉杯,往里头倒上温茶:“郡主……打算怎么做?”
“长平会向淑姨委婉表述,而到时候怎么做六殿下一定比长平更清楚吧。”
他粲然一笑,遂将倒满茶水的芙蓉白玉杯朝口中一灌,饮尽。
……
在与六皇子赵行彦虚以委蛇之际,她早让芷巧把先前准备好的纸条已暗地里送到了淑贵妃的手上,然后交代了她的心腹几句话让她带给淑贵妃。见芷巧办完事从小道回来,长平也掐好了点,正与赵行彦商妥完毕,便婉言告辞离去。
离宫后,她回到王府,叫秦月隐的江湖朋友打探的情况告诉自己听后,不由地想到方才那张脸。联想到淑贵妃让他从宫外赶紧回来,然后买主推迟开采的时间上来看,极有可能就是六皇子。不过如此冷僻之处,根本没人经过。难道说……长平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也不由提紧了些,可随即又在心中直甩头,不可能,他绝不可能直到会知道那一块地方,
她面色凝重地问:“买主到底是长得什么样的?”
秦月隐答:“宴篱特意易容跟踪过他,但是他一直带着帽子,他试过很多法子但也看不到那人的真实面目。”
这么隐秘?长平越发怀疑是六皇子,但苦于不知晓此人的真面目。看来迁移金库刻不容缓!
她的面孔变得坚硬几分,口气微冷:“绝不能让他们发现,尽快转移,派更多的人去!今晚之前,全部都要转移!”
秦月隐说:“会不会太赶了?这样会有更多的人牵连进去,小郡主你为了保密难道还要把这些人都牵扯进去?”
长平眸光泛冷:“秦大侠会不会太妇人之仁了?”
“那些人有一部分是江湖中人!”他的口气也有些不悦了。
她的声音忽然间冷如冰窖:“如果你想听手,我无所谓。尽管带着你的人离开,我自会有人替我卖命。秦大侠的仁心在我看来……很可笑。”
她一甩袖,蓦地从椅子上站起,面色冷凝,眼中带着愠怒之色大步走出门外。
芷巧一直在旁端立,脸色有些急,看向同样脸色僵硬的秦月隐:“郡主并不是这个意思……秦大侠……秦——”话还未完,只见秦月隐冷笑一声,也跟着走了出去,留下芷巧在原地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一直到傍晚,芷巧才等到长平回来,她的脸色已经平静下来。
芷巧连忙迎上前:“郡主!您怎么一个人就单独出去了呢?”
长平扬起一抹淡笑:“没事,我只是出去一个人散散心。”
芷巧松了一口气,但旋即面上却全是担忧,迟疑地出声:“郡主……秦大侠……”
她抚了抚眉心,却仍是紧皱:“准备晚膳吧,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他一向都是独立的,我并没有勉强过他做什么。但这么多年来,我的脾性他还不了解吗?我只是气……气……”说着说着,她心中抽了一抽,有些说不下去。
芷巧明白,难受地握了握长平的手:“没事的,芷巧会一辈子陪在郡主身侧。无论您要做什么。”
她一擡头,眼中有什么在涌动:“阿巧……我只有你……只信你……”
——谁都可以背叛……但是,只有你不可以。
——阿巧,只剩你了。
及夜,拂风微凉,显得整座诺大的王府略显冷清。
她用过晚膳后就躺下了,但长平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到了半夜里,她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浅眠之下的她被彻底惊醒,下床随意地捞了件云丝披风往身上一盖,便打开门走出去。
就见稀疏星子的夜空之下,秦月隐坐在那不远处的圆桌上,持酒而饮。
长平微微一拧眉心,走了过去:“怎么,不痛快就喝闷酒吗?秦大侠怎么看都不像是这种人啊?”
他并没有回话,只是顾自饮酒,听到她的声音,也不过轻轻地瞥过来一眼便快速收回视线,像是不愿意多看她一般。
她笑了一下,这样的他并不多见,吊儿郎当,潇洒倜傥的天霜剑隐,也会被她气得喝闷酒发脾气,的确稀罕。
长平坐到他的对面:“我今日说话重了些,但你呆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也知道我不爱听那话。你又何必说出来讨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