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瞳孔微缩,忽然扣住我手腕:
“一起走。”
我们在枯井里躲到暮色四合。
当御林军的火把照亮井口时,三皇子已经烧得神志不清,却还死死攥着我的袖角。
我被带进紫宸殿那日,雪停了。
李德海捧着明黄圣旨跨进门槛时,我正在给三皇子换药。
“宫女韭菜花,有功...”
我跪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听老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殿内回荡。
三皇子倚在蟠龙榻上咳嗽,明黄锦被衬得他脸色更白。
皇帝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时,我忽然想起那个雪夜他说的醉话。
那夜我奉命去送醒酒汤,撞见他在御书房对着幅画像喃喃:
“阿沅,朕把咱们的孩儿弄丢了...”
画中人身着月白襦裙,眼角有颗朱砂痣。
而此刻,我伏在地上,左脸的胎记正贴着冰凉的金砖。
“抬起头来。”
皇帝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直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他手中的茶盏\"当啷\"落地。
李德海突然疾步上前,枯枝般的手指撩开我额发。
“这胎记...这胎记!”
老太监扑通跪下,
“皇上,和贤妃娘娘临终前说的一模一样!”
紫宸殿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我跪在金砖上,感受着膝盖传来的刺痛。
皇帝的目光如刀,一寸寸刮过我的脸。
李德海跪在一旁,枯瘦的手指仍攥着我的袖角。
“阿沅...”
皇帝的声音沙哑,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踉跄着起身,明黄龙袍的下摆扫过我的指尖。
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混杂着酒气。
三皇子在榻上咳嗽起来,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皇帝如梦初醒,猛地后退一步:
“不可能...阿沅已经...”
他的目光落在我左脸的胎记上,瞳孔剧烈收缩。
李德海颤巍巍地开口:
“皇上,贤妃娘娘临终前说过,小公主左脸有一道红色胎记,形如梅花...”
他顿了顿,
“而且,这丫头颈间戴着一把金锁。”
我下意识摸向颈间,那把从小戴到大的金锁此刻烫得惊人。
皇帝的手伸过来,却在即将碰到我时停住。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眼中闪过痛苦之色。
“取来。”
他哑声道。
李德海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从我颈间取下金锁。
皇帝接过金锁,指腹摩挲着锁面上的蟠龙纹。
突然,他的手指在锁芯处一顿,脸色骤变。
“这是...”
他猛地抬头,
“李德海,取朕的玉玺来!”
老太监连滚带爬地去了。
三皇子挣扎着坐起身,目光在我和皇帝之间来回游移。
我低着头,心跳如擂鼓。
那把金锁是娘临终前交给我的,她说这是我唯一的护身符...
李德海捧着玉玺回来时,皇帝已经恢复了威严。
他接过玉玺,将底部对准金锁的锁芯。我听见\"咔嗒\"一声轻响,金锁应声而开。
一张泛黄的绢帛从锁芯中滑落。
皇帝展开绢帛,脸色瞬间惨白。
他的手剧烈颤抖,绢帛飘然落地。
我瞥见上面写着\"永昌元年\"几个字,那是十六年前的年号...
“你们都退下。”
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
李德海连忙拉着我起身,三皇子还想说什么,被皇帝一个眼神制止。
我被带出紫宸殿时,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李德海将我安置在东宫的一处偏殿。
我坐在雕花木床上,望着窗外的梅树发呆。
三皇子遇刺那天的情景不断在脑海中回放,那些黑衣人的剑法...似乎在哪里见过。
“姑娘。”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我抬头,看见一个穿翠色比甲的宫女站在门口,
“太子殿下召见。”
我的心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