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庚子即刻转身而去。
可谁都没有预料到,这封载着密信的鹰羽封还在路上时,黄旭从襄城寄回来的信已经到了轩辕璃手中。
信上说的十分清楚,陈曦在几日前已经带着莫千韵与千肃风去了千仞山,自那日之后,黄旭再未见过他们的人影。
而就在轩辕璃的信件到了襄城的前一日黄昏,陈曦亲自带着自己手下的十几个人,从千仞山的绝壁处潜入图布。
原以为这场大雪还会再等几日,可在两国的军队都驻扎在各自的防线之后,这阴沈沈的天终于释放了天地的威力,当真是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银装素裹,奈何这冬景萧索,百物雕零,这场连着下了两日的大雪让这片天地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冷风肆虐,天地为之酷寒。
汾水城城内,街上的人各个都捂紧了衣服,只恨不能将自己整个人都盖在衣服底下。风行拍去了身上的雪,瞧了瞧面前紧闭的房门,风行无声叹了口气,身子也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他站在院内听到不远处街上的吆喝声,街上还很热闹,院子是一如既往的寂静。边境战事将近,可到底是多年不曾打仗,方才他从街上走来,本地的老百姓非但没走,反而是趁着来往的士兵众多,竟然开门做起了生意。
风行进了屋子,屋内的小火炉上正烫着一壶酒,他拿起手边的小钳拨了拨炭火,又将不远处暖炉内的银丝炭挑的更旺了些,炉子内的火红彤彤的,将屋内映出些温暖的气息,盅内烫开了的酒像是更软了几分,浓郁的酒气氤氲在室内的温暖气中,醇香让人闻之欲醉。
每年的冬季,慕容炎珏最是讨厌室外的冷意,可他又急极其讨厌干燥的炉火,所以风行从不会在屋内放了大的火炉子。而这烫酒在这刻就更有用些,他知道主子会喜欢。
室内已经被整个铺上了轻软的鹿绒毯,风行将酒盅内的酒斟了一满杯,杯子很浅,并不大,他这才掀开绞纱帐子进了内室。
“主子,您的酒。”
慕容炎珏伸手取了,看着手中精致小巧的白玉杯,他嗅了嗅杯中酒酿的浓香,察觉到其中的暖意,这才扬手将杯中的液体饮了,有些不满道:“只有这些?”
风行淡声:“巫医说了,这酒对身子无益,况且与主子用的药相触,不可多用。”
慕容炎珏听此,不悦地轻皱了如画般的眉目,他唇角酒渍更为其添了几分水色,显得素日里就殷红的唇此刻更像是要凝出血来。他看了看风行,想起最近每日里都要喝那苦涩的药,他唇角更嫌恶了几分。
屋内本就光线暗些,此刻斜斜地依在塌椅上的人更是让风行觉得晦暗不清。
“主子,盛京传来了消息,主子预料的不错,北境今年几乎颗粒无收。”
风行的声音依旧很平淡,仿佛这事与自己本就没有丝毫的干系。
“嗯。”慕容炎珏轻声应了:“这事不急……”
他屈膝坐着,换了更舒适的姿势继续斜靠着。风行跪在他榻前,将他膝头滑落的薄毯为他重新盖了。
慕容炎珏道:“天地之道,相生相克,而这百姓……”他略微仰了仰头,想了想自己似乎是这百姓的主人,这才接着道:“往常负责这些事的都是那几个人,照常吩咐了也就是了。至于这结果,得之百姓幸,失了……那便失了吧。”
风行不再言语,十几年前主子就已经掌握了朝政,这些事情,这么多年风行也看的透彻。
十几年前,大元国力强劲,而图布,那个时候,图布皇帝尚且拘泥与在后宫与季皇后争权的小把戏中,而当时真正掌管朝政的季皇后一族又只顾着自己的利益,到处的贪钱攒权,玩弄权贵,图布就像是一块腐肉,从朝廷的根基内出了问题。
虽然是看似海清河宴,实际上,那时候的图布就已经是大厦将倾,腐败的不成样子。
后来帝后相争愈加严重,又出了主子回宫这些子变故,自慕容炎珏以皇子身份认在了季皇后膝下之后,到后来季皇后一族几乎全灭,皇帝重病,太子慕容凛丞一日日成了傀儡,而在这背后,慕容炎珏已经掌控了权势。
为了行事方便,慕容炎珏曾整治过朝廷内外,朝廷上的权衡之术以及人心的算计他历来用的甚好,整治牵扯那些大臣并不困难。可他的目的也仅在于此,只是为了更好地利用这些权势。
至于治理朝政……
凭什么?他实在没有理由帮着先皇收覆河山,他更没有理由去管制那些手下的百姓,只是因为他们都是他最讨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