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指着地上的晴玥:“你当真是得了身份要反了吧!”
晴玥心疼地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润娘,只压抑住内心腾烧的怒火,朝着夫人稳稳磕了一个头:“晴玥不敢冒犯夫人,想来舅舅丶母亲也是绝然不敢的。只是,堂堂一个魏国公府,杀伐决断,总要有个道理缘由,岂能这样草菅人命?我舅舅已上了年纪,方才那一棍就是年轻人,恐也要一棍子打死了。”
夫人还未开口,她身后的一人却先一步盈盈上前:“晴玥此话说得有理,却也愚蠢之极。” 徐凌玉一张如故的温婉笑颜,此刻看起来却让人瘆的慌,“魏国公府的杀伐决断自然是有理有据,断不会冤枉了一个好人。只不过,”她冷笑一声,目如寒钩盯着晴玥,仿佛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晴玥来的晚了些,没有看到先前那骇人的丑事。也没有看到你舅舅如疯魔了一般要打杀主子,我们大家是要救你舅舅,岂有杀他之心呢?”
“丑事?”晴玥困惑地看向母亲,她只一味的哭,又看向二姨奶奶,她摇摇头,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最终,晴玥的目光回落到了徐凌玉的脸上。
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冷笑,“还是夏琴姐姐告诉她吧,免得我们的晴玥姑娘心里头委屈。 ”
夏琴咳了两声,立正声色:“李宁儿淫乱后宅,着下作的手段勾引表公子,被人抓了现行,又抵死不认错,还反赖他人。照家法杖责六十,赶出公府……”夏琴顿了顿,似有不忍,“老奴李奉先,不服家规处置,持械冒犯主子,被众人擒拿。”
五雷轰顶,一个惊彻天地的响雷在魏国公府炸开,众人都被唬得退了半步。
淫乱后宅……淫乱后宅……杖责六十……杖责六十……一字一句如针扎般刺进晴玥的心头。表公子?徐凌玉的表哥?那个令人生恶的胖子?她不相信,她一个字都不相信,宁儿是被冤枉的,一定是被冤枉的。晴玥扶起舅舅的头,眼泪夺眶而出,“舅舅,舅舅,宁儿是被冤枉的对不对?你是要救宁儿的对不对……”
嘶哑的嗡嗡声从李奉先的喉咙间发出,呜呜咽咽如野兽的哀嚎,滚烫的泪水从浑浊哀怨的眼中滚落,滴在晴玥手上,和着血,掺着泥。
“我知道,我知道……”
李奉先拼尽全力握住晴玥的手腕,挣扎着要起来,他颤抖着双唇想要说什么,眼中的泪水如两碗清亮的酒,映着天上黑压的乌云,似乎一不小心就要跌破。
“救,救救,宁……”
“奉先!奉先!”察觉到弟弟的不对,润娘跌爬而来,抱着弟弟不住的哭,又不住的作揖磕头,“求求夫人丶姨太太,快请个大夫来看看吧,我弟弟只是爱女心切,并不曾真的做出什么错事,求夫人小姐发发慈悲,救救他吧……”
没有人回应,有些看不过的悄悄扭开了头。
“宁儿……宁……”
“我知道,我知道了,我会救她的,舅舅,你要挺住啊。”整颗心如被撕裂一般,晴玥从来没有这么的无助过绝望。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卑贱和权利的区别,她渴望徐辉祖,渴望朱高煦,渴望朱允炆,渴望他们任何一个人能在这里,能够保护自己和家人。可是没有,没有,她的卑贱,让她只能在这里,被高高在上的人踩碾。
“宁儿在哪?”晴玥追问母亲。
“杖刑六十,已经被拖出府了……”润娘已经泣不成声。
又一声巨雷在头顶炸开,积酝了许久的如泼大雨终于倾泻而下,所有人飞快地躲进了廊下。电闪雷鸣之间,舅舅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急促。雨水冲刷着舅舅额头上未干的血渍,流淌到青石地面上。晴玥擡眼,不远处一方长凳,两截松开的沾满血渍的麻绳死沈地垂在那里,雨水顺着绳子滴下来,被染成血的颜色,又滴落到地上的细流中,仿佛要去和舅舅的血液融汇重逢一般。
那是宁儿被仗刑的地方吗?为什么?为什么我没能早一点来救她?
早一点?能救得了她吗?
这,难道不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吗?
大雨倾盆中,即使面对面,似乎都已经看不清对方表情,但是晴玥却一眼看得到长廊下那个仰着头,带着胜利表情的女人:徐凌玉。
她撑着伞,摇摇晃晃地走了下来,缓缓低下身子,帮晴玥捋了捋湿透的鬓发,“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只是你自己寻死路罢了,就你”徐凌玉用力捏住晴玥的下巴,“也配攀附燕王府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晴玥甩开徐凌玉的手。
“哼,你和你娘是一样的贱货。当初害夫人终身不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