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还没来得及叫人吩咐,珠儿已经捧着刚刚沏好的热茶端了上来。晴玥深看了珠儿一眼,主子不在,近来郡王院子里的人看似都伺候得漫不经心,其实每个人都是留着心,竖着耳的,只有自己成日里稀里糊涂。暗叹了口气,吩咐珠儿再上点心。
蕊馨忙拦住珠儿,笑着示意晴玥先看信。见此也不好多客气,想来蕊馨此行还是带着差事的,只得落坐将信拆开。只看了三行,背后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燕王妃娘娘命我搬到她院子里去住?!”
因为听不自己的声音,晴玥也不知道自己说出此话用了多大的气力,只看到几个人似乎被吓了一跳,蕊馨尴尬笑着,点点头,只示意晴玥继续看下去。一口气将信读完,晴玥的手心都有些发汗了。
这燕王妃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因为最近寻到了两个名医为燕王妃调理身子,所以要自己也搬到王妃的院子里,让这两位在世华佗为也同时为自己医治耳聋?
太牵强。
连脉都没有号过,又怎知医得医不得,怎么就直接大费周章地就搬过去了。
可是即便牵强,又有谁敢问呢?
晴玥正思索着,蕊馨拍了拍她,递过来一张还未干透的纸条,这才瞧见同来的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厮正挽着袖子,提着毛笔,不知何时已经铺好了砚台纸币。
倒是想得齐全,晴玥低眉一看。
“娘娘有命,姑娘之物都可带走,屋中陈设,喜爱之物也可同带。”
晴玥淡淡一笑道:“多写娘娘仁慈关照,晴玥领命。只是当日是孑然一身,幸得王妃不弃捡回性命。如今所食所用,皆是娘娘的宽厚赏赐,哪里谈得上有我自己的东西。”
蕊馨听言,拉起晴玥的手,轻轻拍了两下,似安慰她不必自贬。
“若是不劳烦姐姐们,就把平日抄写的佛经和换洗的衣物带走就可。”说着,目光不自主落在窗格下的黄花梨沙盘之上,有些犹豫。
顺着晴玥的目光,蕊馨也朝那黄花梨雕花桌望去,心中不禁感叹自家的郡王好深的心意,只奈何…..随即起身走到那桌前,指了指,拿手比划着要擡走的意思。
被蕊馨看出了心思,晴玥有些窘迫的一笑。忽然心中想起一事,惊得立刻起身,还没来得及走过去,蕊馨已经转了身,双目落在了沙盘之上。
坏了,晴玥暗自惊慌,方才自己在上面写了好几个字,除了朱高煦的名字,好像,好像还写着朱允炆的名讳。盯着蕊馨的背影,愁虑着该如何化解。却见蕊馨似随意把玩一般,伸手在沙盘里拨弄了两圈,抓起一把沙子回过头来,笑容一如刚才。
“好沙。”
晴玥看懂了蕊馨的话,馀光中她手中的海沙如雪一般撒落了回去,没有丝毫的异样。
提着胆子上前,瞥了一眼沙盘,原先的字已经不知是被蕊馨有意或无意地弄散了。晴玥提起湘妃竹笔在沙盘上写下几个字:敢问姐姐,高阳郡王现何在?
蕊馨定睛看了一眼沙盘,笑着摇摇头,招呼刚才写字的小厮来认一认是什么。
晴玥辩不明蕊馨是装的还是真的。
似乎弄懂了沙盘上的意思,蕊馨吩咐小厮以文回覆。
“北疆胡人常往,恐有寇边之患,郡王已归北平,随王爷率兵出战。”
作者有话要说:
☆丶五十六:私话
“父王率军北至彻彻儿山,遇到前来刺探军情的胡兵。二弟骁勇,单枪匹马战其首将孛林帖木儿,不过十几个回合,对方就败下阵来。擒了数十人不说,还往兀良哈秃城追了十几里,再战哈剌兀。可惜这哈剌兀奸猾,没能擒住。但也折损了他一路十几员精良骑兵,哈剌兀自己也负了重伤,恐怕三五个月是难有动静了。”
燕王妃钗服简常,正合目坐在酸枝木十字连方罗汉榻上,右手边搁着一个紫漆的雕镂镶理石的方炕几,几上的香炉里飘出缕缕淡淡的青烟。
“你父亲和弟弟都还安康吗?”
“回娘娘,父亲福泰安康,只是二弟……”
“他怎么了?!”王妃睁开眼,紧张地看着朱高炽。
莫名心中有些失落,朱高炽躬身道,“娘娘莫要担忧,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伤,将养两日就好了。”
王妃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的性子太过倔强冲动,杀敌擒贼也是一味的争强好胜。偏偏王爷正因此钟爱于他,于此也更不加约束,总是任由他随心所欲丶横冲直撞,总是叫我在后面担心受怕,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