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划下这道疤?”
“他在害怕……他害怕我取代他。”这道疤在朝光凶恶的表情衬托下,邪恶得像是古老的诅咒。
“不可能,他那样的人,是不会害怕的,是你动了取代他的心思,被他察觉了。”沈摇光脑子转得快,一下子就想到症结所在。
“谁甘心做一辈子的影子!”朝光低声咆哮着,“我们本是一体,他有的,本该是我有的,我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错。”
“停车,停车,我要下车!”朝光眼底汇聚着阴霾,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沈摇光预感不祥,呼喝着要下车。
方一动,她的身子不由发软,向后栽倒。
朝光拦腰搂住了她。
沈摇光无力地倚在他怀中,全身上下唯有眼珠子还能转动,她费力地转着眼眸,看向搁在桌上的手炉。
谢家有燃香的习惯,进来时她就闻到了不同寻常的香气,那时她只以为是换了香,没有往深处想。
“朝光,你冒充谢司危,究竟想做什么?”
“我说过了,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朝光近乎贪婪地嗅闻着她发间的气息。
少女洗头用了花露,每一根发丝都是香的,这香气销魂蚀骨,浸透他的灵魂。就算有朝一日他死了,身体腐烂在土地里,魂魄也能循着这香味,再次找到她。
“你不要碰我。”朝光的挨近让她汗毛倒竖,她警告着,“我身上有谢司危的下的咒,你乱动,小心遭到反噬。”
“是这串璎珞,对吗?”朝光摘下她脖子上的璎珞,那璎珞立即在他的掌中化作一截藤蔓。
沈摇光绝望。
他是谢司危的一缕精魄,体内还有谢司危的心头血,藤蔓把他当成了谢司危本人。
朝光碾碎了藤蔓。
那些年在玄冰下面,他通过谢司危感受到了这个鲜活的少女的一切,那是谢司危给他的惩罚,让他清晰的被隔绝在世界之外,感受得到,却无法触摸。
直到他重见天日,来到这少女面前,那种鲜活的生命力在他面前流动,感受得到,触摸得到,还化作养分,滋生出浓烈的情感。
她给他起了名字,给他买新衣服,还给了他糖。
他疯狂地迷上了这个姑娘,他分不清自己热烈的情感究竟是发自内心,还是受谢司危影响,一种极度的渴念在他脑海中如火山般喷薄——他要得到她!不择手段得到她!
再次被谢司危冰封起来,谢司危彻底封闭他的五感,黑暗吞噬了全部,他感受不到她,触摸不到她,在荒芜的空间里,时间失去了意义,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一种体验。
他想出去!
他要出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他在心底歇斯底里的呐喊。
终于,有人听到了他的呼唤,玄冰被破开的瞬间,天光如倒倾的海水疯狂涌进他的双眼。
身着白衣的断臂女子,隔着头上戴的幕篱,问他:“想不想取代谢司危?”
他不假思索的点头,想成为谢司危的念头在那一瞬达到了顶峰。
他要取代谢司危,用谢司危的身份活下去,接收他的一切。
沈摇光体内有绵延不绝的妖息,那是谢司危的气息,谢司危以妖的身份,把她标记成了伴侣,这样的认知几欲让他发狂。
“没关系,很快我就会取代他,谢司危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