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了。
容栀陡然一楞,“这可是瘟疫,我说我要只身前往,你不担心我?”
她还以为,谢沈舟也会像裴玄一样劝她,不要去趟这浑水。
他眸光微动,忽而挑唇一笑,伸手就拿过担在她膝盖上,那块一动未动的汗巾。“我熏过香,是你最喜欢的朱栾。”
容栀仰头望着他,一时猜不出这人起身做什么,只顺着他的话随口道:“你每次凑近,我都能闻到。”
朱栾香偏甜调,男子一般不太用,大多会选些淡雅矜贵的熏香。初时闻到谢沈舟身上熏香时,她还真的有些讶异。
谢沈舟拿着汗巾的手扬了扬,眉尾不自觉挑起,好整以暇地垂眸,“我说的是汗巾,不是我。”
“……”她怎么觉得这人刚刚就是故意给她下套。
他眼底笑意渐浓,却不多去提这件事,只蹲下身提起容栀的裙角,细细用汗巾温柔地擦去残存的水渍。
“你要去花溪村,镇南侯同意了?”他嗓音轻柔,还带着初醒的暗哑。
容栀诚实地摇头,“我没告诉阿爹,有个词叫做先斩后奏。”瘟疫凶险,稍有不慎染上就是药石无医,要不是她前世有治疗的经验,她也不敢冒然涉险。
“那不就是了。”
他发丝垂在肩头,看起来柔软极了,鬼使神差地,容栀挑起一缕,在指尖缠绕成一圈。
“很痒。”他睫毛不停地颤动着,却始终没有阻止容栀把玩。
“无论别人如何想,你都会去做。所以 ,我为何要劝你别去?”
“不过有一点我不太同意。”谢沈舟把湿了的汗巾叠好,又耐心地替容栀理了理衣摆。
“什么?”容栀拿舆图的手一顿。
他自然地接过铺在桌上,霎时就瞥见被容栀做好标记的两条路。“你不是独自前往,我也会去。”
容栀眉头微皱,思忖须臾后,沈声道:“不可。多一人去花溪村,便多一分风险。”
况且,谢沈舟身体尚未痊愈,此前他在破庙里饥寒交迫,若是感染了病症,痊愈难度比常人更大。
谢沈舟也不生气,缓缓解释道,“我乃药铺掌柜,你若要调度药材,须经我手。”言罢,他指节轻敲容栀圈过的路线。
同陇西商队的对接还需要谢沈舟出面,她只得无奈道,“你自己决定便是。”
“水路还是陆路,帮我选一条。”
谢沈舟懒懒勾唇,语气端得是漫不经心,“陆路需走上月馀,等药材运到,县主恐怕要准备替整个沂州收尸了。”
许是夜深了,谢沈舟也少了几分温润的持重。他话虽说得难听,但事实无可辩驳。容栀垂眸半晌,哑口无言。
谢沈舟端详着面前舆图,视线却飘到了“京城”二字上。少顷,他眼眸微不可察地眯起:“走水路。”
容栀满脸疑虑:“江夏一带水匪众多,你没想过会被劫船吗?”
谢沈舟思忖片刻,又似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般徐徐道:“把那块黄铜令牌拿给姚肃。再不济,走江都那条水道,谢氏会派人一路护送的。”
如若需要,悬镜阁也会派人沿路护送,同时得两方势力相护,哪个水匪再敢来劫,那可真是胆大包天。
“谢氏?他们为何会……”还未问出口,容栀已从对面谢沈舟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里知晓了他的意思。
她浅笑一声,难得地揶揄,“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谢沈舟心照不宣,面上笑意不减,只模棱两可道:“县主聪慧。”那两个人也配叫天子,谢氏果真是每况愈下。
………
瓢泼的大雨在一夜后渐歇,天蒙蒙亮时,侯府门前亲卫队已全部集结。
亲卫长正欲朝容栀行礼,转眼瞥见她右侧长身而立的谢沈舟,眼里满是警戒和审视之意。
反观谢沈舟就大方许多,他淡笑着同亲卫长颔首,似乎完全没发觉亲卫长脸上微妙的神色。
亲卫长敛下心中思绪,将早时去马圈挑好的良驹牵了过来,“县主,马匹已备好。”他没有把缰绳交给容栀,反倒是扔一般递给了谢沈舟。
谢沈舟接过缰绳,温柔地抚摸过马匹的鬃毛,旋即唇角绽开抹淡笑,“就一匹?”那阿月坐什么?
容栀干脆地点头,直截了当道:“我不会骑马,所以你得载我一程。”乘坐马车阵仗太大,容栀担心惊动村民,一整个亲卫队已经够夸张了。
他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眼尾,而后又生生把翘起的嘴角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