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九思瞪了瞪眼,强忍着没把手中花束甩到她头上去:“我?为何?”
“你不是心疼这个摊贩么?你来跟我比,赢了我一分不要。”
容栀在一旁装乌龟,尽量降低存在感。
这两一个郡主,一个姑母是贵妃,神仙打架,她这等凡人还是往边上得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卫蘅姬最后还是盯上了她:“县主,我们来一局。”她此前因肺痨,整日闷在家中,又不喜读书,投壶算她为数不多的爱好。
容栀无力地摇了摇头,诚实道:“我不会。”
谢怀泽踌躇半晌,鼓起勇气上前提议道:“不若我同县主一起。怀泽力气不足,但略懂投壶一二。县主搭箭,怀泽调整指挥,不知可否?”
她搭箭出力,他从旁指挥,就意味着不可避免的,他们会有肢体接触。
谢怀泽整个耳根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眼神四处飘忽着,就怕容栀以为自己别有居心。
谁知容栀只是笑了笑,而后侧首让了个身位给他:“郎君,请。”
谢沈舟蹲在房檐上,角度恰好能将几人一览无馀。因此他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也是你的盟友么?”谢沈舟自言自语,絮絮叨叨,话里行间全是幽怨。
“殿下,您不能在这里出手。”裴玄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生怕他一个没忍住,用腕间机括结果了谢怀泽。
如她所料,谢沈舟毫不犹豫地搭上了腕间那轮机括。
裴玄的心有一瞬间绷紧。已然在脑内运转,待会沂州乱成一团时的逃生路线。
而与此同时,容栀也挑好了箭羽。她右手举起,与视线齐平,然后缓缓闭起了一只眼睛。
她握箭的手指白皙纤长,与乌黑的箭身对比鲜明。
“过来啊。”容栀瞄了半天还是拿不准,迟迟不见他来指导,只得催促道。
谢怀泽紧张极了,身子绷得笔直,整张脸红得宛如煮熟的虾。他靠容栀近了些。
他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她手中箭羽上,谢怀泽颤抖着手,“指尖,这样向下。”
很近了,只差一点,他就能触碰到她那嫩白的指尖。谢怀泽只觉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人前所未有的失态。
容栀全神贯注地瞄准投壶,丝毫不知他乱七八糟的内心活动。
手中箭羽冰冷,但重量却轻巧,与那夜她下令射向谢沈舟后心的,截然不同。
谢沈舟。容栀不可自抑地轻叹了口气。怎么又想到他去了。他不会还真躲在哪偷窥吧?容栀心乱了些,再次瞄准就要脱手。
似是为应证她的猜测,还真从房檐上飞来一枚袖箭,擦着她的手背过去。
箭风凛冽,将她鬓边发丝吹起,容栀受了惊,一个不慎手中箭羽脱手而去。
她只得惊愕地眼睁睁看着那枚箭羽在空中滑行小段后,以一个极其诡异且刁钻的角度,进了壶。
“中了!”商九思第一个欢呼起来。
容栀低头看了看手心,又确认过般看了看壶心,这才勾了勾唇,浅浅有了笑的弧度。
她的剑术也不像阿爹说得那么差嘛。
至少下次可以换她也当一回弓箭手,将决定生死的箭羽,执掌于自己手中。
省的之前那个弓箭手准头不好,瞄准谢沈舟半晌,结果被裴玄一剑就格挡开去。
房檐上,谢沈舟随意坐着,把玩着手心那枚袖箭。忘记给阿月看玉玺了……他颇有些懊恼。要不今夜,夜闯镇南侯府?
谢沈舟略一思忖,还真觉得这个想法可行。
裴玄无语扶额:“殿下,”她心疼地指了指他手中袖箭:“造箭的老师傅隐居了,您可爱惜着点用。”
这套机括在整个大雍独一无二,天知道当时殷严带回来悬镜阁,交到谢沈舟手上时,裴玄心里的那个羡慕嫉妒啊。
谢沈舟懒得理她,只双手支着身子,瞧了会月色。
“瞧着这个天,属下总觉得会有雨。”裴玄嗅了嗅,在空气中准确捕捉到了那股暴雨来临前的味。
谢沈舟是突然赶回沂州的,待辞花节一过,他还须得回去江都。悬镜阁诸多事务等他裁决,送来的文书地契都快将正殿掩埋了。
直到新的乌云遮月,谢沈舟才摊开手问:“我要的东西呢?”
裴玄一楞,而后从袖中小心地拿出个包袱,“在这呢。”这包袱还挺大。
她期待地顶着那层黑布,猜想着里面会不会是什么侯府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