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被人急切地从外推开,光线霎时间照进来。谢沈舟强忍住不适,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容栀几乎是扑到榻前,满脸焦急:“谢沈舟!你如何了?”
“阿月。”诓骗她,他心里此刻已经有些后悔。可事已至此,他只能顺水推舟装下去。
谢沈舟半眯着眼,准确无误找到容栀的肩窝,低头便将下巴埋了进去。
“他们都不要我了。他们说,我眼睛瞧不见,还娶不到皇后,要废了我另立新帝。”
容栀凝眸,冷冷瞥向暗处:“谁敢?”
秦惊墨默默飘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是真的,县主。今日朝堂上,众臣又用立后威胁陛下。若再不立后,便要群起攻之。”
容栀半拥着谢沈舟,眸中有情绪闪过,却很快消逝,教人瞧不出她在想什么。
见她缄默,乌素怀抚了抚须髯,不屑地冷哼:“陛下还说什么与县主两情相悦。依老夫看,县主根本瞧不上陛下。”
“阿月……”谢沈舟肩膀颤抖着,真真脆弱极了。
容栀皱眉便斥道:“胡说!我愿意嫁给他。你去告诉众臣,陛下已决意立后。”倏然当着旁人这般说,她耳根微微发烫,却依旧强装镇定地补充道:“立我为后。”
谢沈舟唇畔的笑快要压不住,连忙把头埋得更低:“阿月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
乌素怀拂袖,愤愤道:“既然如此,那陛下便尽快下旨罢。”
待两人退下,容栀才展开眉头。她神色淡淡,推了推谢沈舟:“好玩么?别装了。”
谢沈舟倒没太惊讶,只擡头闷闷道:“阿月,你发现了。”
她哭笑不得,倒不觉恼怒:“我行医无数,若是连你装病都瞧不出来,那我可以从此退出医坛了。”
“你不生气?”他有些忐忑,错开她的视线。今日之举实在蠢笨,可他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他怕容栀反悔,于是找了两个证人,又从她口中套出,愿意嫁他为后这句话。
“谢沈舟,”容栀摇了摇头,温声道:“我仔细想了想,若我是你,恐怕早就失去耐心了。”少时的十年,而后分开那三年,她又教他生生等了五年。
商九思说得对,她想不出还有谁,能如此纵容她,爱护她。
谢沈舟眼中终于有了点笑意,可他想的却是另一件事:“阿月,你那日的顾虑,我想到了个法子。”
“?”
他一字一顿,缓缓道:“我入赘国公府,你上皇家玉牒,我们各论各的,如何?”
容栀虽觉得离经叛道,却也还能接受,左右,这个提议确实不错。
但方才还帮腔的乌素怀,却在听到后险些晕厥过去。
“陛下!”乌素怀觉得这短短几日,他受得冲击实在太大,“您不是在跟老臣说笑罢?您入赘国公府?”
谢沈舟端坐在龙椅上,闻言眼皮都未动,只轻点了下头,以示乌素怀确实没听岔。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乌素怀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来回踱步。
谢沈舟淡然一笑,不咸不淡地说道:“那朕就开这先例又何妨。”
“不行,恕老臣不能答允。这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乌素怀止不住摇头,是真觉得此事荒唐至极。
谢沈舟撑着下巴,直直地盯着跪地的乌素怀,而后意味不明地笑了:“朕一生无后,无子无嗣,还是朕入赘国公府。乌素怀,你替朕选一个。”
“陛下,臣只问您一句。”乌素怀缓缓擡头,满脸不解:“天下女子如此之多,就非得是那明月县主?”
谢沈舟静默须臾,“是,”提到容栀,他眼底柔和起来。即便面对乌素怀,他也毫不避讳,直截了当地摊牌道:
“朕这一生,只为她而来。”
“不行。即便如此,臣也不能答应。”乌素怀咬了咬牙。
谢沈舟也不逼他,只点点头:“不急,朕给你时间,你慢慢想。”
“臣告退。”乌素怀无奈叩首,一步一顿地往外走。
望着他背影渐渐远了,谢沈舟抽出一直压在书案下的红纸,“秦惊墨,朕拟订了一份礼单,你娶过亲,你有经验,且替朕看看,有哪里缺的需要添置的,尽管提出来。”
礼部置办宫内婚宴便好,至于送去国公府的,他要亲自操办。
秦惊墨接过,许久才看完全,越看,他越觉得从前见识短浅了。
陛下这礼单,是把他的私库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