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以来,你可有信过我?”◎
夕阳徐徐坠落, 金色辉光漫洒大地,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洵染一层妍丽色彩。
阮柔独自坐在亭中, 山风微凉,她轻轻环住双臂, 隔湖眺望远山。
身后传来草枝破碎的咯吱声, 她没有回头, 夕阳将一个人的身影长长地拉到她面前,她依旧坐着,一动未动。
“阿柔怎么一个人走来这里, 叫我好找。”
沈之砚到了近旁,金光映在清隽面庞上,令他显出一派端方圣洁之姿,清凌凌的瑞凤眼低垂,含着一丝冷意注视阮柔。
对于沈之砚的到来, 阮柔并不如何惊讶,上次他也是这样, 突然出现在光通寺。
与阿修匆匆一晤, 人离去不久,他便来了。
“在佛堂闷了一下午,出来走走。”阮柔朝他一笑, “夫君怎知我在这里?”
沈之砚笑而不答, 斜倚亭柱,与她一同望向面前的湖泊。
今日上午往郡主府拿人, 严烁本有提议:“待会儿动静小点儿, 到底是圣上新封的郡主, 闹大了, 长公主那边恐怕不好交待。”
谁知沈之砚却要反其道而行,“上次抓莫义的情形你忘了?别说我没提醒,多多加派人手早做安排,要是被人截了胡,后面的线索就断了。”
这样一来,声势必定小不了。
严烁一副牙疼的表情,明明是他故意放走的人,那金刀少主人在外面,这些天给他们添了不少乱子。
“老实说,这欲擒故纵的路数,可与你平日行事不符,反正我是看不懂。”
沈之砚按兵不动,是不想在阮柔面前落下口实,说他公报私仇。
诚然,他的确是公报私仇了。
再说,他目前还拿不出确凿证据,可以把翟天修一举钉死,之所以捉拿秦献,故意搞得声势浩大,也是想引翟天修现身劫人。
只要是对翟天修造成损失的事,沈之砚都乐此不疲,便是无用功,也要做到不遗馀力。
再说又怎会是无用功,阮柔今日出城,而且去的又是光通寺,沈之砚早就猜到了。
然而,上午在郡主府没能捉住翟天修,倒是给严烁带来不小的麻烦,来劫人的个个是硬点子,强势远超当日掌柜莫义被擒。
翟天修顺利脱逃,沈之砚快马赶来光通寺,又一次失之交臂。
他的妻独自坐在亭中,背对夕阳,满面惆怅。
“阿柔在想什么?”
沈之砚低垂眼帘,浓长眼睫遮挡住翻涌如潮的嫉妒。
“阿修他……不是盐枭。”阮柔仰着脸,澄澈的水眸认真望着他,再次重申当日的话。
她的称呼那么亲热,愤怒如同岩浆,冲上沈之砚头颅,红了眼眶。
她还是跟从前一样,蒙受不白之冤时,直言不讳。
这是沈之砚爱她的初心,如今,却成了恨她的契因。
他尖刻冷笑,“这话你已经说过一次。”
阮柔紧接着说道:“即便金刀商行运贩私盐,但这些与他无关,这三年来,他一直被关在蒙古人的苦力场。”
“哦?”沈之砚嗤地一声,“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阮柔一滞。
“你们见过面?还是通过信?”沈之砚满眼讥诮,想听她怎么扯谎。
“我是见过他,就在刚才。”阮柔背抵柱子,借力缓缓站起,虽不及他的身高,却也尽量拉平两人之间的高下。
“修表哥与我是一同长大的玩伴,之砚,他于我并非外男,托阿娘约我一见,这,不违礼法吧?”
即便前世,她与翟天修并无逾礼苟且,只是……阮柔承认,那时她有私心,自知理亏,无可辩驳。
但现在,她为何不该坦坦荡荡?她只想找出阮家的祸根,防患于未然,她的全副心神仅在于此。
坦诚相待这种事,对于沈之砚来说实在陌生,入仕三年,官场上他见过太多拐弯抹角丶心口不一,自认也算得是能言善辩,此刻竟被她堵得无话可说。
他蓦地伸出手,一把扼住她的手腕,那枚辟邪珠硌在指间,圆润又坚实,和她一样。
阮柔吃痛,微微蹙了蹙眉,沈之砚下意识松开一点儿手劲,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颌,漆眸沈郁,“为夫倒从来不知,阿柔这张小嘴儿,这般伶牙俐齿。”
“之砚,你好生说话。”阮柔两只手用力撑在他胸口上,“我跟你讲道理,你要是耍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