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打鸳鸯?
“说吧,找我什么事?”少年嗓音清透,透着股喷薄欲出的锋芒,戈衍默不合时宜的想起岑风幼年时候的样子。
他那时候刚出生吧,因为不足月的缘故,黑黝黝,皱巴巴,托在手中只有小小的一团。
哭声小小的,如同一只胆小的幼猫。
略长大些,性格也并未产生多大变化,经常性的缩在哥哥身后,借身形掩护怯弱的打量着人群。
——虽然他那时候已经完成了华丽蜕变,肌肤雪糯如同新剥出来的蛋壳。
说话却仍是不敢大声,怯生生的,格外讨人喜欢,哪像今天这般桀骜张狂而又目中无人。
“你火气太大,”戈衍默擡手敲了敲桌面,扫了眼身前的镀金茶杯,推过去,目光沈沈压向岑风道,“喝口茶水降降火气吧。”
说完,他便重新从托盘中拣起一只茶杯,左手握住壶柄,右手按在壶盖上,重新给自己续了一杯。
随着他的动作,氤氲的冷香扑面而来,香气扑鼻。
而他执壶的动作优雅,且又穿着白袍,远远看去仿佛一副赏心悦目的古代仕子图,神情高高在上,不可亵玩。
岑风瞬间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不情不愿的将茶杯握在手心里,却并不喝,只拿在手心里把玩着,清瓷器触感细腻,上面还印着覆杂斑驳的花纹,看上去便价格不菲。
岑风只看了一眼便迅速的松开手指。文绉绉的东西,他向来不喜欢。
“我们之间,”岑风顿了顿,略显不耐道,“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吧?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好了。”
岑风冷笑一声,“虽然我并不会听你的。”
戈衍默丝毫不以为忤。
他低眸吹了一层浮沫,唇角倏然绽开一抹笑来,“你火气太大,茶汤性温,正好给你降降火气。”
“你!”岑风大喝一声,脸色难看起来。
他突然站了起来,情绪激动,连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你算老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
指手画脚?
戈衍默目光怅惘,忍不住的在岑风单薄的脊背上轻轻一扫。
他还记得第一次抱着岑风时间的感觉,新生儿还残留着对世界的美好好奇,眼神透着一股天幕般的湛蓝,远没有现在的试探与戾气。
第一次怀抱人类幼崽的戈衍默按照姐姐的指挥,不甚熟练的将人抱在怀中,向来胜券在握的脸上一片窘迫。
婴儿咿咿呀呀的蹬来蹬去,仿佛察觉到舅舅的不自在,突然张开嘴巴,一口咬住了男人的手指头。
然而男人的指头太硬了,对婴儿来说不吝于石头,贪吃的婴儿被硌到牙床,嘴巴一瘪哭了起来。
他这些幼稚的举动逗的房间里的大人们哄堂大笑,而戈衍默也终于从被打趣的不自在中解脱,顺手将婴儿递给一旁的护工。
……
他们曾经那么亲密,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水火不容?
“你真不记得了吗?阿岑?”戈衍默叹息一声,轻轻偏头,似乎想从岑风烦躁不耐的脸上捕捉出过去的一些蛛丝马迹。
目光浅淡而又温和。
在那样温情脉脉的眸光下,岑风浑身巨震,连激荡的情绪都仿佛沸水般的平静下来。
记忆如丝线般晃晃悠悠,忽然回到了过去。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抽丝剥茧般的,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坐下来,好好想。”
戈衍默起身拍了拍少年的脊背。
男人的手掌宽厚有力,岑风破天荒的没有拒绝。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那声音沙哑,充满绝望,仿佛是从自己口中发出来的。
六年前,a国。
随着父母婚姻破裂,岑风随母亲出走a国。在此之前,他刚好过完六岁生日。
异国他乡的日子并不好熬,且又语言不通,岑风在很长一段时间处于狗不理阶段。
每天要练的钢琴没人教了,每日要完成的任务没人催了,岑风刚开始会惬意。
直到母亲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他被骂的次数越来越多。
小小的岑风一开始想象不出曾经优雅矜贵的母亲为何会用肮脏的字眼咒骂自己,甚而天真的发问。
然后他变被震怒的母亲关进阁楼,连续饿了三天三夜……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