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酌说：“我看过这个案子的卷宗，大致还有印象。被杀的五个人，现在是六个人，都是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的男性，而且都是工资不菲的it码农宅男，其中还有一个海归。你们查出这几个受害人全部是通过网络社交平台认识了犯罪嫌疑人，开始跟嫌疑人‘网恋’交往，并且‘引狼入室’，最终导致惨剧。”

“我记得市局成立的专案组里有一位获过表彰的侧写师，姓鞠，但我对他描述的犯罪嫌疑人特征并不完全赞同。”夏酌冷眼看向尸体，沈默片刻，问霍秋然道，“他不在市局工作了？我去讲座一次都没看到他。”

“老鞠啊，他去年查出癌症，一直在做化疗，停薪留职了。”霍秋然惋惜道，“他可是侧写专家，破过好多大海捞针的杀人案，我们都叫他‘全凭想象的摄像头’。你不赞同他的地方就是你觉得这是职业杀手干的？不是针对这类男性的‘报覆型杀手’或者更罕见的‘反社会人格型杀手’？”

“对，而且鉴于种种假象，连凶手的性别也有待商榷。至于‘网恋’这个所谓的‘共同点’，可能就是个误导专案组的噱头。‘网恋’大概只是嫌疑人接近被害人的手段，但并不是接近被害人的目的。涉案人里很可能有女性，但是凶手本人并不一定是女性，也有可能是合夥作案。”

“为什么不是报覆型杀手？”霍秋然问。

“因为蒙头导致被害人窒息的塑料袋是不透明的黑色。”夏酌说，“报覆型杀手和反社会通常会用透明的，这样才能在扼喉的几分钟内充分享受观察被害人痛苦表情时释放出的愉悦感。”

“这……”霍秋然皱起了眉头。

夏酌放低了声音，说：“那么有经验的侧写师不应该做出这样的误判。鞠警官可能误导了你们。至于是不是故意的，很难说。”

“有点儿……细思极恐。”霍秋然叹了口气，“你怀疑老鞠是他们的人么……”

“也许这次不用大海捞针似的满大街去通缉侧写师描述出来的嫌疑人。也许这几个受害人除了‘网恋宅男’丶‘it精英’的标签，还有别的共同点。”夏酌不再故意放低声音，用正常音量说，“也许，他们很快就会主动来找我——招聘我。”

“那我呢？”霍秋然更加细思极恐。

“咱俩的工作技能不同，不会走同一条招聘渠道。抱歉学长，我帮不了你。”夏酌揽着霍秋然的肩膀把他带到无人的角落，说，“唯一的建议就是，你需要暴露出你的弱点给他们，以便让他们认为能够在你活着时候轻易掌控你。”

“你的弱点是什么？”霍秋然问。

“我的弱点就是双重身份的问题。”夏酌坦言，“他们暂且不在意我为什么需要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他们在意的只是，作为公众人物，我非常不愿意揭露自己的另一重身份。而他们渗透在市局里，想要揭穿我，同时毁掉我的两份前程，随时都可以。”

“跟你比起来，我就是个太过普通的人民公仆，连女朋友都没有，好像还真没什么弱点可以给他们掌控……”霍秋然嘟囔着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全程都在问问题的人此时忽然灵机一动，大力揽过夏酌的肩，推着他往人多的地方走，学着时与的语气，没正行地说，“宝贝儿，我最大的弱点就是你啊！”

靠。

夏酌差点抽出腰间配枪。

现场的刑警和技术人员闻声全都愕然看向霍队和他半揽半抱着的夏教授。

“看什么看！”霍秋然朝他们挥了挥手，故意宣布道，“夏教授，我的心肝儿宝贝儿男朋友！”

“太假，霍队。”两人肩并肩走下楼之后，夏酌赶紧推开了霍秋然。

“假什么假？就跟你见过真的似的。”霍秋然说，“是你惹上那帮人的，我今天差点儿被你连累挂了！我拿你挡箭，天经地义好吧？”

“真把我当宝贝儿的人不会拿我挡箭。”夏酌无奈地摇了摇头，忽然就想起了时与许多年前给他写的情书——

我想代替你成为众矢之的，这样你才不会插翅难飞。

霍秋然嘿嘿笑着，又听夏酌说：“霍队，恭喜你成功选择了一条捷径。你直接把咱俩绑定成这种关系，他们只要先努力说服我加入‘组织’就行了，然后再让我说服你。你在他们眼皮底下干了这么些年，你的才能有目共睹，他们很可能不会再测试你。”

以为自己走捷径走到世界和平地带的霍秋然故作谦虚道：“运气运气，都是运气。”

夏酌却暗笑，这样也好，我替学长挡箭，学长正好也替我掩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