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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导

疏导

【一个人心中有了那种接受最坏遭遇的准备,才能获得真正的平静。——林语堂《生活的艺术》】

原来刚才落在夏酌腰背上的,不是窗外的雨水,也不是时与发梢的汗水,而是那么多的眼泪吗?

“与哥。”沙哑的声音里掺杂着一缕哽咽,夏酌缓缓擡起手,轻触上时与的脸颊。

脸颊潮红,泪水滚烫。

“我……”时与如梦初醒地睁开眼睛,湿润的眼睛像笼罩着一层雾色,是迷惘和恐惧。

泪水决堤的人将额头抵到了膝盖上,终于颤抖着说:“难受。”

夏酌松松地将时与搂进怀里,低声问他:“跟我说一会儿话,好吗?”

怀里的人迟迟没有回答,夏酌也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安静等待。

又是一声滚雷,夏酌差点没有听清楚时与的呢喃:“对不起。”

“没事。”夏酌缓缓抚着时与湿漉漉的头发,“你不是故意的。你控制不了,我知道。”

时与双手抱头,感觉头痛欲裂稍有缓解,才压抑着就要脱口而出的低吼,只说道,“我一出生就对不起你。”

夏酌也缓过了一口气,轻笑了一声,说:“你非要从头算起的话,那我还得说我一出生也对不起你呢。如果我心脏没毛病,你就不会去学医。其实当年咱俩如果像赵泽宁一样学个编程什么的,你可能早就上了选福布斯那个30 under 30的排行榜,我可能早就成了你的合夥人。”

“夏酌。”时与终于喊出了这个盘旋在他脑海里很久的名字,却仍团在夏酌怀里,含泪絮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与哥,光说‘对不起’没有用的。你睁开眼睛,静下心来,帮我数数我身上到底有多少伤,行吗?”夏酌已经将时与的情绪状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最近查阅了很多关于述情障碍丶焦虑症和抑郁症的学术文章,对这些心理问题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希望能够慢慢地为时与疏导。

昨天之前,时与自称已经恢覆了所有的情绪感知力,但他可能没有想过,很多心理疾病就像很多身体疾病一样,即使感觉痊愈了,也还是会在特定的刺激下轻微地反覆,甚至严重地覆发。何况时与的味觉一直都是失灵的状态,他的述情障碍其实压根就没有完全恢覆。

这次旅行,短暂而紧凑,刺激也浪漫,欢乐又悲伤……太多的情绪交织在短短两天之内,如果把时与的心理问题比喻做身体不适的话,大概就是“消化不良”。

各式各样的情绪,叠加丶淤积丶拥堵,最终导致混乱,又被无暇处理这场混乱的人生生压抑到心底,从“色盲”变成了“盲人”。

对于混乱的情绪,时与“盲”了一个晚上。

睡眠舒缓了他的紧张,和夏酌的独处也让他感到放松。终于,在带夏酌踏入仅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房间之后,在绝对的控制和自由的释放之后,“盲人”得以窥见一线天光。

可是刚从黑暗里挣扎着爬出来的人又觉得光线太过刺眼,刺得他头疼丶晕眩丶迷茫。

这些情绪被主人发觉之后,又就像人山人海里的兴奋游客,踩踏着丶尖叫着。

时与无法一下子处理和控制住这么多的情绪,只觉得难受丶难过丶难捱,于是失声痛哭,泪流满面,可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和拥堵。

他形容不出这种感受,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夏酌沟通。

不用时与给他解释,夏酌已经想象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接踵而来的情绪正一层一层地将想要努力识别这些情绪的人包裹得窒息,像蚕蛹被蚕丝缠绕住一样。

越挣扎,就包裹得越紧。这跟刚才时与不管不顾地侵略他,让他疼的生不如死,是一个道理。

要放松,才能慢慢地沟通,把事情一件一件地说明白,才能将繁杂的情绪抽丝剥茧地捋顺。

“现成的外科医生,请你帮我检查和处理一下伤口好吗?”夏酌再次发出了指令似的邀请。

他首先要让时与把注意力从识别情绪的艰难过程里转移到他身上,具体的做法就是,给他处理伤口。

这是时与熟悉的工作,完全理性的工作。理性是需要培养的,培养起来,才能战胜情绪。

果不其然,时与渐渐清醒了过来。

他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夏酌身上遍布的擦伤和淤青,立刻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按零打给了前台:“喂你好,可以送一个医药箱过来吗?里面有医用酒精和消炎药丶止疼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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