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与简洁明确地阐述道,“车要把我开吐了,车祸要鲜血淋漓。”
“为什么……”
“今天晚上,越快越好。”时与冷静而严肃,“血你找不到的话,我可以去血库拿。”
“这个违法。”霍秋然制止道,“血我能找到,不用你去偷。但是为什么……”
“因为夏酌的主动脉瓣已经严重病变,再这么下去他就快病危了。我必须赶紧准备给他做开胸换瓣手术。”时与擡起双手,说,“可是看见他……我就手抖,我没有办法给他做手术。”
霍秋然攥住时与的双手说:“你们医院的心脏外科又不止你一个医生能……”
时与再次打断道:“夏酌告诉过我,我们科室中或许有人不可信,而我们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我没办法冒这个险。就算他们可信,水平和速度也全都没有我厉害。夏酌的心肺功能正在下降,心功能丶肺功能会互相影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必须保证在开胸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这台手术,没有任何容错率。”
“你给老夏做手术和我给你伪造车祸有什么关系?”
霍秋然终于问出一整句没有被时与打断的话,可是问完他就恍然大悟,根本不需要答案了。
他震惊地看着时与。
时与则一直盯着自己那双戴着手套的手,任由霍秋然像捧一对价值连城的宝物一样捧着。他苦笑一声,似对神父忏悔一般,从容地解释道——
“秋然,人都有弱点。强者的弱点,往往更弱。”
“我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学我最不擅长的东西学到专家级别,遭了这么多罪……我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栽给自己的弱点,对不对?”
“我学心脏外科没别的目的,就是为了夏酌。为了守护他丶陪伴他丶留住他。”
“可是我学的这么努力,都给别人做了几千台成功的心脏手术,到头来,夏酌就躺在我面前,我却一丝一毫都抑制不住自己这些该死的情绪。”
“我流泪丶我手抖丶我腿软,我患得患失丶惊慌失措丶思维混乱。他的手术我压根就做不了,更何况是这么危险的一台手术。”
“我需要返回‘述情障碍’的状态,彻底失去情绪感知,才能毫不犹豫地在手术台上打开一颗我最不愿意打开的心脏。”
“我的心理疾病都是因一场车祸而起。我相信,再来一场的话,绝对会覆发。”
“如果夏酌挺不过去,世上也不会再有时与。可是如果我追着他死,奈河桥头丶天堂门口,他大概会揍我一顿,把我打回人间。”
“给我一个活着从悲伤和懦弱中解脱出来的机会吧,秋然,算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