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季夏为姐妹两肋插刀,出来丢人现眼这一遭,最怕碰见的就是闻怀初。可人倒霉起来,总怕什么来什么,她假装自己不是季夏,对闻怀初不安好心的问候充耳不闻,加快步伐想赶紧从他眼前消失。
可闻怀初比她快,闪身一个大跨步就截住了她的去路。
“几日不见,不认得我了?”闻怀初低头,欠兮兮地追着她的目光跟她对视。
脸丢得无可转圜,季夏反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坦荡,擡头这才发现同样骚包的匣子闻怀初手上也拎着一个。
“景星延跪着求我给他夫人撑场子,很意外?”闻怀初瞎掰起来草稿都不打。
季夏顺着扯淡:“这么巧,简云桉也给我跪了!”
两人对视片刻,双双笑起来。
彼时被跪了的简云桉正在接待被死亡芭比粉吸引来的第一位客人,鼻子狠狠一痒,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呼之欲出,用尽毕生自持将其憋了回去,险而又险地稳住高贵冷艳的人设。
“喜欢什么,随便看看吧,不买也可以。”简云桉心道一句好险,表面仍若无其事地作画,好似全不受外物影响。
她反思过,觉得自己效仿现代人直播的形式搞错了,与其全靠三寸不烂之舌一通输出,不如大方公开制作陶瓷画的过程。
烟雨瓷画铺的木门大敞,从外一望就能看见门口娴静作画的简云桉。她看起来姿态随意,美得毫不刻意,但只有她跟季夏知道为了光影和视觉效果,在作画用的桌子摆放上她们费了多少心思。
简云桉手中陶坯造型别致,曲度优美,又有凸起的细纹,她正往上填着淡淡竹绿的颜料,金边勾勒出褶皱,女子若隐若现的裙摆在她动作间缓缓成形。
“你正画的是什么?”来人本抱着无事闲逛的心态,意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了许久,越看越觉她的画透着股罕见的灵巧,不似那些中规中矩的寻常画作。
“细口瓷瓶。”简云桉语气淡淡,好像十日前当街自卖自夸的不是她。
“这个卖么?”
“卖的,”简云桉提醒:“不过陶坯得覆烤,需要等一阵子。”
“不急,”来人不甚在意,应是在铺子里待了许久,对其馀瓷画们也养出了眼缘,连相中两件摆设。不多时,身后婢女双手各拎一只死亡芭比粉匣子走出铺门。
凡是人,都有那么点从众心理,客人有一有二就有三,没几天,简云桉已经画好的瓷画们就都已售空,陷入了供不应求的甜蜜烦恼。
不过这倒与简云桉对烟雨瓷画铺的定位不谋而合,趁此机会,她再擡铺子逼格,贴出告示称:
“因瓷画技师数量有限,每日仅可接待两名客人,为表歉意,烟雨瓷画铺提供定制服务,来客如有需要,可将希望呈现的画面或想要表达的情绪告知本铺,本铺将尽最大可能满足客人需求。”
众所周知,即便同样的东西,冠上“得不到”的头衔总更高贵几分,烟雨瓷画铺在死亡芭比粉匣子的流量密码和供不应求的效果加持下空前火爆,竟到了需要每天清晨排长队的程度。
她过得如鱼得水,自然有别人不开心,譬如因断袖传闻在本就不顺的把妹路上更加频频受阻的简成仁。
近日,烟雨瓷画铺隔壁的铺子易主,装修装得沸反盈天。
与简云桉的铺子相同,隔壁也是三铺合一的大场地,想必铺主也出身大家族,说不定还跟尹家有交情。
简云桉有点好奇,闲暇时常往那边张望,可每回只能见些小工,并不曾见神秘的芳邻露面。
这天简云桉才画完一个青花瓷盘,懒腰伸到一半想起铺门还大开着,生生憋了回来,但觉浑身都不大爽快,出门转了转。
隔壁装得差不多了,正在挂招牌,小工们把招牌挡了大半,简云桉透过缝隙仅能看见“医馆”二字。
印象中那笑面虎馀敬笙也是开医馆的,想到馀敬笙,她下意识拧了拧眉,正待走远,一个小工拿东西时挪动身子,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测,被挡住的“旺笙”二字露出,委实令简云桉心塞了一把。
馀敬笙在城北干得好好的,怎么搬到了这儿来?
以后岂不是要跟他低头不见擡头见?晦气!
此念才起,更晦气的接踵而至,不知是她命犯太岁,今日格外倒霉,还是小工们早饭没吃,饿货秒变林黛玉,“旺笙医馆”的硕大牌匾他们没有拿稳,以一个说刻意针对和无心之失都有道理的角度直朝烟雨瓷画铺砸了过来。
烟雨瓷画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