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下的牛角寨,篝火相连,锅子里的大饼羊肉,香气扑鼻。
寨民们已经啃了半个月的树皮,如今有了吃食,一个个像是饿鬼转世,吃得比猪还欢实。
左髭丈八坐在议事厅前的台阶上,望着寨内热闹景象,神情凝重。
张游徼的死讯瞒不了多久,官府得知后必会派兵清剿。
牛角寨号称有三千兵卒,其实不过是一群饥肠辘辘的农民。
长期营养不良使他们体质极差,别说拿刀剑与官兵拼命,就是杀猪都要费劲。
张燕提着酒葫芦,悠然走上台阶。
左髭丈八见他来了,面色不善。
张燕笑道:“左当家的,粮是你收的,人是你杀的,看你这样子,似乎在埋怨我啊。”
左髭丈八从张燕手中一把夺过酒葫芦,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他擦了擦嘴角,凝视着台下寨众,沉声道:“官府不会放过我们,你得对他们负责。”
张燕摊手笑道:“左当家的,我说得很明白,咱们是生意关系,酒肉米粮有问题,我可以再给,至于其它事儿......抱歉,不在我职责范围内啊!”
“你...!”
左髭丈八瞪眼,气不打一处来。
张燕挠了挠太阳穴,又道:“当然,你们若愿意加入太平道,那就是自已人,我肯定不会弃你们于不顾。”
左髭丈八注视着张燕,眸中闪过一抹寒芒。
他站起身,高声喊道:“都他娘的听我说!”
这一声宛若洪钟,整个营寨瞬间寂静无声。
左髭丈八道:“从今以后,我要跟着太平道干。谁要是觉得没前途,天亮之前,可以收拾行李,自行离寨。”
说完,他又给自已灌了口酒,打了个嗝。
“好了,就这事儿,该吃吃,该喝喝。”
话音落下,山寨内再次热闹起来。
寨众们似乎极其信任自家寨主,一个个,胡吃海喝,高兴的紧,没一个要走。
左髭丈八转身将酒葫芦还给张燕。
“一万口人命,交到你手上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张燕喝了口酒,笑道:“好办,我们先给袁本初送样东西。”
......
袁绍在真定县休整了半个月。
为了对付张燕,他动用关系,从正在围剿张宝的北军中调来一千精锐。
加上之前收拢的两千部众和新招募的三千壮勇,他手下已有六千人马。
虽然部队成分杂乱,但袁绍有信心,只要指挥得当,剿灭逃入太行山脉的张燕余部,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天,袁绍正在校场操练部众。
真定县丞喜气洋洋地带着一名下属来到此处。
袁绍见县丞到来,忙下令全军休息,迎了上去。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县丞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有消息了!那伙贼众正在牛角寨歇脚,张游徼已经拖住他们,只等中候大人的大军了。”
“好!好!好!”袁绍得意地笑了。
这时,他注意到县丞带来的下属手中捧着一个木盒。
袁绍好奇问道:“这是?”
“哦,中候大人,盒子里是张游徼在山里发现的千年人参。他特地采来,托人送回,孝敬您老人家的。”
“是吗?”
袁绍得意笑着,相当受用。
他正愁回洛阳时该给父亲带什么礼物呢。
想着,他上前撕开封条,打开了盒子。
袁绍低头看去,先是一愣,随即满是笑意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只见张游徼已经风干的头颅,裹着些许苔藓,正规规整整地摆在盒盒里。
头颅旁还摆着一张血迹斑斑的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
赠袁丢盔足下,飞燕于牛角寨中,静候弟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