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东直门，金市，和香斋。

“黎明即起，洒扫庭除！"

院中传来唰唰的扫地声。

接着，张燕屋外又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张安民！张安民！张安民！”

张燕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自已，然后像具行尸走肉般挪到门前开门。

“臭小子，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

王仁端着铜盆，用手沾了些水珠，弹到了张燕脸上。

冰凉的水珠激得张燕瞬间清醒，他抬头看了眼天色，不满道：“王老，才卯时，您觉少了就出去溜达，别骚扰我好吧。”

“臭小子，皇帝不是安排你去鸿都门学就读吗？今天可是开学的日子。”

张燕一愣，他掐指一算，登时惊醒。

为了给更多寒门子弟机会，王仁特意向皇帝申请，将鸿都门学的开学时间推迟了好几天。

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和香换粮的事，常常忙到凌晨才睡，竟把上学的事抛到了脑后。

他手忙脚乱地换衣洗漱，问道：“王老，我应该不会迟到吧？”

“蔡伯喈驾着马车，已在外面等着了。”

听到蔡邕亲自来接，张燕更加快了动作。

当他随王仁出门时，只见几个士子正在与蔡邕攀谈。

他们见王仁出来，众人忙行礼。

王仁打量着他们道：“看你们的装束，应该是太学的学生吧。”

为首一个面若冠玉的少年答道：“正是，学生何咸。”

王仁眉头微蹙，略显不悦：“何家的人......”

“家父中军校尉何进，特让学生在此恭候，这是家父的请帖，希望王老可以莅临寒舍。”

何咸从袖中取出请帖，恭敬递上。

王仁眼中的嫌恶已经难以掩饰。

他清楚，眼下司隶缺粮，全是何家带头作乱，百姓食不果腹，有他家八成功劳。

但何进的妹妹是灵思皇后，他们是皇帝倚重的外戚，王仁也不好太过得罪。

这时，张燕上前，从何咸手中抽过请帖：“陛下给王老安排了不少事，你父亲想见王老，让他去鸿都门学吧。”

说完，张燕扶着王仁上了马车。

何咸愣在当场。

在洛阳，从未有人敢这般对他说话，更遑论驳何家的面子。

张燕刚要上车，何咸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你是谁？”

张燕甩开他的手，“你管我事谁！”

说完，他便跃上了马车。

蔡邕不再耽搁，回到驾位抖动缰绳，驱车向鸿都门驶去。

他时不时转头打量张燕，看得张燕浑身不自在。

“蔡老，我脸上有什么吗？”张燕笑道。

“没什么，只是听康成说他收了个恶徒，想来就是你吧。”

“额......应该是我吧。”

张燕暗自苦笑，想必是自已借老师名声哄抬香粉价钱的事惹恼了老师。

这时马车内传来王仁的声音：“恶徒好啊！陛下让你我和康成重振鸿都门学，正需要安民这样的恶徒冲锋陷阵，不然我们三具老骨头都得散架。”

蔡邕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地看向张燕：“安民，眼下洛阳局势复杂，你为人处事还是低调些好。”

张燕闻言，心中一暖。

“低调个屁！”王仁突然打断道，“臭小子，你给我高调起来！必须高调！谁敢动你，我们三个老头子给你撑腰，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