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馆马路的梧桐叶落满囚车顶棚。林溪扮作卖花女靠近，竹篮底层的怀表时针指向爆炸倒计时。囚窗突然探出带血的手掌，在玻璃上画出"△"符号——是三个月前牺牲的交通员老周约定的死间信号。

"有炸弹！"她突然用日语尖叫。人群骚动中，明台驾驶道奇车撞向囚车前轮。林溪趁机掷出石灰包，白雾里有人拽住她手腕："我是长江局特派员陈修良，快撤！"

霞飞路安全屋内，陈修良撕开衣襟，染血的绷带下藏着微缩胶卷："日军第11军主力已从宜昌东进，长沙北线防御空虚。"林溪用柠檬汁显影，底片显示薛岳的作战方案竟与岗村宁次桌上那份完全相同。

"司令部有内鬼。"陈修良咳出血沫，"必须赶在18日前将情报送至湘潭，周先生正在组织第二次长沙会战联席会议......"

窗外传来轮胎摩擦声。林溪掀帘窥见76号特务正在挨户搜查，领头者手中的照片赫然是陈修良的通缉令。她将胶卷塞进自来水笔，转身推开暗室："从下水道去十六铺，有同志接应。"

苏州河面飘着薄雾。林溪蜷缩在运煤船底舱，耳畔回响着陈修良最后的嘱咐："若遇不测，将情报交给穿阴丹士林布长衫、持《良友》画报之人。"

码头突然亮起探照灯。南田洋子带着狼犬登船检查，军靴踏过煤堆逼近藏身处。林溪摸向腰间，却想起手枪已在突围时遗失。千钧一发之际，船老大哼起宁波小调——正是与青帮约定的掩护信号。

"太君，这船要赶潮水出吴淞口。"船老大递上通行证，袖口隐约露出杜月笙门徒的刺青。南田的刀尖挑开麻袋，陈修良的"尸体"滚落出来，心口插着林溪的发簪。

货轮汽笛长鸣中，林溪混入苦力队伍。穿阴丹士林布长衫的男子正在核对货单，手中的《良友》露出半页周恩来在皖南事变后的讲话。她佯装跌倒，将自来水笔滑入对方布鞋。

"小姐的怀表停了。"男子扶起她，掌心传来组织约定的触压暗号。林溪望向海关大钟：1941年9月18日晨七时整。二十年前的今天，关东军炸毁了南满铁路。

湘潭军事会议室的将星徽章在晨光中闪烁。林溪扮作文书员低头记录，耳畔传来薛岳的怒斥："谁把决战方案泄露给日寇？"

她的手心渗出冷汗。昨夜破译的密电显示，军统上海站副站长已叛变，正通过瑞士领事馆电台向日军传递情报。会议室门突然被撞开，一道人影带着满身风尘步入："这是刚截获的日军密电码本，请薛长官核验。"

林溪的钢笔尖在电文上停顿。译到"夜莺"二字时，她看见那位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电文显示戴笠下令：若长沙失守，立即处决明楼以推责。

休会间隙，她在洗手间用口红写下密报。窗外梧桐叶飘落，穿阴丹士林布的男子正与哨兵攀谈——正是昨日码头接应者。情报通过《中央日报》夹页传向延安时，日军轰炸机已出现在岳麓山上空。

夜幕降临时，林溪站在湘江边焚烧译电稿。火光中浮现戴笠的脸，而她将灰烬撒入江水："从今日起，世上再无军统夜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