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相处中有无真情实意……
彼此互为利用,得过且过,何必奢求更多呢?
于是抬手示意众人先行一步,方才问向邹文:“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邹文神色微带愁绪:“三姨夫得知了你更正户籍一事,带着邹远三个来了大理寺。万幸母亲一直着人盯着,将人拦在了半路。现下已将四人带回府中。”她视线凝着邹恒,稍有试探的问:“母亲着我来问问恒妹,打算如何处理?”
邹恒默了几息。
邹文又道:“你若不好出面,母亲处理便是,只是力度如何把握,还需你拿个主意。”
邹恒反问:“母亲打算如何?”
“要么送去庄子养着;要么……”邹文眼眸深眯,语意微凉:“听闻梦华楼被抄,常去梦华楼的宾客都疯了。”
邹恒眉头微挑,视线饶有深意的凝落在邹文脸上。
邹文也不闪躲,她本不是高尚之人,尤其韦冠四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于是她又道:“这人一旦行癫狂之举可是六亲不认的,不锁起来牢牢看护着,恐会酿成大祸。恒妹以为呢?”
邹恒顿觉茅塞顿开,仿佛找到了对付石春竹的策略。
与无赖争斗,靠的是力量的强弱,越是用常规思维去应对,越容易被对方牵着走。因此,放弃常规思维,对付石春竹就变得简单多了。
石春竹作为县丞二十余载,审讯罪犯无数,对司法程序自然了如指掌。面对审讯,她可能会采取与逻辑相反的行为来与众人周旋。
譬如,她装傻扯皮,胡言乱语。
那她们也可以不按逻辑。
就像闵邵所做的那首诗谣。
想到这,邹恒抬手重重扣在了邹文的肩上:“你真是个人才!”
邹文:“……?”
“走吧,回家,”邹恒前头带路:“此事于情于理,我也该亲口知会他们一声。”
时隔半月,邹恒再踏入邹家老宅,这里仿佛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昔日破败的砖瓦已被崭新的青瓦替代;曾经裂缝纵横的墙面已被拆除重新砌筑。就连那扇历经风雨侵蚀色彩斑驳的木门,也经过精心的粉刷,与周遭的繁华和谐地融为一体。
院内的陈设亦焕然一新,沉寂的庭院,仿佛在一瞬间焕发了新生。昔日行动不便的管家不知被安置何方,安享晚年。取而代之的是几位朝气蓬勃的新面孔,她们正手持红绸,细致地装饰着每一个角落,试图增添一抹喜庆的氛围。
邹文见她环顾四周,便及时解释道:“毕竟这是与司府的联姻,届时必将高朋满座,若不稍加装饰,恒妹如何在同僚面前抬头?”
邹恒眼神中掠过一丝黯淡。这些显而易见的道理,韦冠却似乎视而不见,一旦手头有了银两,他首先想到的总是自己和邹远三姐弟的私利,至于邹恒?他仿佛一丝一毫都没在意过。所以用作婚房的宅院,他压根就未考虑过任何修缮或装饰。
毕竟,大婚后他即将赴淀绥镇,成为那里的第一首富、员外老爷,邹宅的修缮对他而言毫无意义,不过是徒增开支。至于邹恒这个长女的面子问题?他过去不曾放在心上,未来想必也不会有所改变。
“恒儿。”
厅堂外,邹仁启不知候了多久,见两女身影,匆匆行步过来,将邹恒上下端详了一遍,温和道:“瘦了,定是最近公务甚为忙碌.”
邹仁启一声叹息,稍有责怪的看向邹文:“不是叮嘱你了,恒儿若忙就不要打扰她。左右不过是些家事,我们看着处理就行了。”
邹文颔首:“母亲教训的是,恒妹忙于公务,我这个做长姐非但帮不上忙,还要因家务琐事烦扰她,的确是我的不是。”
邹恒:“……”
邹恒眼角微抽,虽然……但是……
可相较于亲爹亲妹,邹仁启这对假母女的确尤得她心。
听听这番话说的多么熨贴人心?今日若换作原主,她八成要痛哭流涕了!
还好邹恒的心硬如玄铁。
于是假母女三人立在庭院里,进行了一番极为虚伪的关切寒暄。邹恒终于道:“我进入和她们谈谈。”
厅堂还是记忆中的摸样,只是其中陈设焕然一新,地板经桐油饰面,显得平整而光泽熠熠,崭新的太师椅依稀残存淡淡木香。
婢女奉茶而入,将茶盏轻放在案几之上,目光微妙地向邹恒示意。
邹恒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韦冠及其子女被束缚且口中塞布,四人的境况极为不堪,自邹恒踏入厅堂起便不断发出呜咽之声,虽难以分辨具体言语,却能感受到其中充满了恶意。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仿佛利刃一般,若非被人牢牢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