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杀他
高度紧绷的大脑像是被重物狠狠地捶打,连带着心跳都停止,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也像是被瞬间掐断了声音,天地万物都仿佛失去了颜色。
视线范围一点点变窄,最终缩成一个小点,周遭的一切景象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飞速从半空坠落的裴清月像是断了翼的白鸽,白如明月格外刺目。
沈谢文向着裴清月落下的位置狂奔而去,在距离仅剩两三米的时候,他足尖猛地点地,直接一跃而上,在半空中抱住了裴清月柔弱无骨般清瘦的身躯。
刹那间,浓烈的血腥气息,如同巨浪海啸般铺面而来直冲大脑。
沈谢文只觉得被一片血色的河蒙住了眼,整个世界都被血雾弥漫,那些萦绕在周身的血腥味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包围,夺走了所有的呼吸,点燃了他的身体。
浓重的乌黑魔气不受控制的从他的身体里溢出,强烈的杀意和心惊的恐惧在他体内不断纠缠撕扯。
他的一念冲动,让他想立马动身去杀了让裴清月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帮裴清月处理伤口。
沈谢文抱着裴清月落地,位置正好处在未梦池边。
他将裴清月小心翼翼地放平在地上,这才注意到,除开肩膀上的新伤之外,之前腹部被贯穿的伤口在这次的打斗中再次开裂。
原本缠绕在伤口上的绷带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腹部的位置绽开一大朵刺目的猩红血花,肩膀上的新伤也在止不住的流血。
裴清月面色苍白如雪,唇边流淌着一丝鲜血,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要顺着两个骇人的伤口流干殆尽。
行事作风一向胸有成竹稳如泰山的沈谢文,生平第一次颤抖了双手,被各种极端情绪占据的大脑迟钝地做出了决定。
要止血......要止血......要止血......
沈谢文慌乱地从灵质空间里搬出了药箱,他打开箱子,一眼便看到了之前薛延给他的,说是裴清月常年都在吃用来调理身体的药。
因为过度紧张和惊慌让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发颤,就连那么轻的一个药瓶,他尝试了两三次才总算将其拿起。
瓶口的木塞被拔掉,沈谢文将瓶中所剩不多的几颗药丸倒在掌心,丢掉药瓶后一手揽过裴清月,扶起上半身,将他带到自己怀中。
沈谢文正准备给裴清月喂药,倏然感受到一道带着凶意的剑气朝自己袭来,他立马抱起裴清月躲到一旁,怒火中烧间他回头看向行凶之人。
那人身姿挺拔,黑色的风衣外套被割裂了好几道口子,上面沾了不知是谁的血迹和打斗时沾染泥泞。
正是薛延无疑。
薛延手中的长剑还维持着挥剑而出的攻击模样,他的脸色十分难看,整个人因为方才与沈谢文的打斗中显得格外凌乱。
他站在距离沈谢文约五米处的地方,一黑一红的双眼落在裴清月身上,不知是不是沈谢文的错觉,他竟然在对方眼中捕捉到了一瞬的后悔。
但沈谢文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眼下最紧急的事情莫过于给身受重伤的裴清月止血,可他刚要给裴清月喂药便被薛延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打断了。
愤怒的烈火在五脏六腑间燃烧,沈谢文怒不可遏刚想冲他发火,就听到薛延哑着声音对他说:“别给他吃那个药,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沈谢文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薛延又再度重覆了一遍:“我说,你不要再给裴师兄吃那个药了,如果你不想害死他的话。”
沈谢文赤红的双目死死地盯着薛延:“什么意思?这药可是你给我的......”
看着薛延的表情,沈谢文忽然想起就在不久前,裴清月第一次受伤的时候,薛延那时神情激动,几乎是对他嘶吼着说了句不要。
那时的沈谢文只当是薛延在发疯,并没有往别的层面想,但结合此时薛延的神情以及方才说的那番话来看,沈谢文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个药有问题。
而裴清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还吃了这么多年......
并且,这个药他还亲手喂喂给对方吃过......他亲手将这份毒药喂进了裴清月的身体中......
沈谢文只觉得整个人如同被惊雷轰鸣滋啦一声劈过,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极度荒谬和痛楚悔恨一齐冲刷着他紧绷的神经,冲天的怒意都被无尽的痛苦也掩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