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怒不可遏,上前揪住少年的衣领,劈头盖脸一顿指责——
“你消失这么久,连封信都没有!现在不打声招呼地又回来了,你当霍格沃茨是你家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是说你觉得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包容你丶纵容你丶毫不犹豫地原谅你吗?”
“家?”波西被逗得笑出了声,“霍格沃茨还不至于这么恐怖。”
西弗勒斯松开少年的领子:“罢了,腿长在你身上,我无权干涉你的自由。”
“害先生担心是我的错,”波西俯身握住教授的肩膀,“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见先生最后一面。”
西弗勒斯擡眼,正要开口却被波西夺了话茬。
“先生——”少年牵起西弗勒斯的手,“临行前我还有句话想告诉先生……您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你的位置,连我自己也不能。”
西弗勒斯心头一颤,迅速将手抽出,接着背过身,犹豫片刻后低声道:“这句话你可以对任何人说,卡文先生,但这个人不应该丶也绝不能是我。”
“那您就当它是句玩笑话吧。”波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西弗勒斯转而将目光聚集在少年脸上:“你的脸为什么——”
“是小克劳奇先生,”波西直截了当地回答,“他自愿的。”
教授嗤之以鼻:“自愿?他会有这么好心?依我看,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
“那您呢?”波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您当初送我掺了血的燕窝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西弗勒斯一时语塞:“我……总而言之,我是在提醒你,小巴蒂·克劳奇并非善类,你还是尽量和他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他是不是善类我不知道,”波西面露愠色,“我只知道他能变成现在这样,全是他的司长父亲一手酿成的!”
西弗勒斯登时哑口无言,波西摇了摇头:“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么晚来打扰您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想我该告辞了,斯内普教授。”
说完少年扬长而去,留西弗勒斯一人楞在原地:“话不投机半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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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露重,波西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西弗勒斯的那番话让年轻人越想越窝火:好一个“抛砖引玉”啊!
他回到打人柳身边,温柔地抱着树干:“做个好梦吧。”说着,一滴热泪划过少年苍白的面庞。
出了霍格沃茨,波西有些恍惚:四周一片寂静,秋风凛冽,而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现在是凌晨1点,有人怀抱暖被,期待梦醒时的美好;有人藏身夹缝,进行着诡秘莫测的交易;有人举办派对,喝酒狂欢忘乎所以;有人披星戴月,孤身一人在迷茫道路上踱步前行......
波西冻得缩手缩脚,这个点压根就没有通往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列车,偏偏自己又不会幻影移形。
“要是那条围巾在就好了!”波西想起了二年级的平安夜,“布鲁诺......”
少年忽然鼻子一酸,坐在墙角哭了起来。他泪如泉滴,哭到浑身发抖。
说实在的,阿兹卡班的那段时光让他失去了不少美好的回忆。
尽管理智告诉他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波西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
在他看来,触景伤情是人类最愚蠢的行为——明明环境丶处境已经够凄惨了,人类却还要自讨苦吃地分泌内啡肽。
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整个人轻松了好多。少年哭得默不作声,但他还是发自内心地认为:好久都没哭得这么痛快了!
波西抹了抹眼泪,然后站起身,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少年不由得向后打了个趔趄。
而在这时,远处的某个高大黑影蓦然一颤。他刚想走上前,却见波西被一名金发男子揽在怀中。
“就知道你爱逞强!”男人满眼都是对少年的宠溺和无奈。
波西转身抱住小巴蒂,哽咽道:“我错了,哥哥,我以后再也不逞强了……”
“知道错就好,”小巴蒂将他那件别有鸢尾花胸针的外套披在少年肩膀上,“走,哥带你回家。”说罢,他搀着波西,消失在了迷蒙薄雾之中。
西弗勒斯驻足良久,不觉自嘲:顾虑和谨慎又让他姗姗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