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痊愈的肩膀。沈易咬牙忍住疼,没有喊出声。
“你想查?行。”顾鸣山语气一转,压低声音,“但我警告你,不许乱来。厂卫自有手段。你若想私自挖掘什么,看你有没有命保下来。”
这话一半威胁,一半提点,让沈易明白:顾鸣山并不打算全面信任自己;但也不会阻止他去收集信息。两人都需要对方——沈易需要厂卫提供庇护与线索,而厂卫也需要沈易这个关键线人,或许将来派上用场。
“我明白。”沈易沉声答应。
顾鸣山不再看他,向女校尉道:“柳如絮,你带沈易先去抄录刀上花纹与字迹,一一登记。再派人去码头那边查看,那艘船若还在,就全部扣下!”
柳如絮抱拳领命:“是。”
说罢她转向沈易:“跟我走。”
出了镇抚司公堂,柳如絮径直领着沈易穿过两道关门,往“典事房”方向走去。途中又遇见几个锦衣卫缇骑,正抬着刑具往地牢方向赶,血腥味隐约在空气中弥漫。沈易只能暗自咬牙:这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必须小心再小心。
柳如絮脚步轻快,却带着强烈压迫感。沈易跟在她身后,不时瞥见她的绣春刀随步伐轻晃,刀鞘上雕刻了几朵暗纹梅花,让她冷厉中还带一点淡雅。沈易想起当日这女子夜袭时出手相救,否则自己恐怕已命丧刺客匕首下。
来到“典事房”,只见这里陈列着各式卷宗、箱柜,熬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与霉味。里面已有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吏在候着,正埋头誊抄案卷。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见是柳如絮,便立刻放下毛笔迎上前:“柳校尉,可有新的审案资料?”
柳如絮微微点头,把那把短刀递过去,简要说明:“据指挥使大人吩咐,先把这刀的花纹与铭文登记在册。沈易,你认得多少就说多少。老吏会做记述。”
沈易小心捧起短刀,仔细端详刀柄刻痕,又翻看了一下刀背上的暗纹。借着油灯的光线,他还发现刀身近护手处有一串浅浅的曲线标记,仿佛是某种纹章拼图的一部分,却被磨去大半。他沉吟片刻,把所见所想都说给老吏听:“……大约是‘飞鹰’样式,不过鹰头部位被敲了个凹坑,也看不全。我猜这刀原本可能是两截或三截配套的‘短刀组’,拼起来或许能看到完整标志。”
老吏边听边飞快誊写,时而插问:“你说鹰喙处有什么字母?哦不,是什么痕迹?”
沈易回过神:险些说漏嘴“英文字母”这种现代词汇了,忙改口:“只是一个被刻意打磨的凹痕,看不清形状。”
柳如絮在旁微微蹙眉:“谁会把这种刀拆分成几截?这工艺若非出自军工坊,就是私铸兵器,如此大费周章,难道藏有什么秘密?”
沈易暗想:**也许在刀身或刀鞘里藏有文书?**古代走私、传密信,不乏把卷轴藏在刀鞘夹层的案例。但他暂时没有证据,也未在刀鞘上发现中空的结构。
记录完毕,老吏抖抖袖子:“柳校尉放心,我立即加急送呈指挥使。若还有其他发现,再做补登。”
柳如絮点头,随后看向沈易:“行了,跟我出去。”
两人刚踏出典事房,正要分头离开,柳如絮却忽然停住脚步,回头上下打量沈易一番,神色复杂。
沈易被她盯得有些发怵:“柳校尉,可还有事?”
她顿了顿,冷声道:“顾大人要你别妄动,可我看你那表情,似乎恨不得立刻去查案。你要是想找死,我也拦不住,但别牵累我。”
沈易抿了抿唇,知道对方在提醒自己厂卫内部也可能有人勾结黑衣人。他心中微暖,暗道这女校尉虽冷,却并非无情。
他低声道:“多谢你那日救我,也多谢提醒。我会谨慎行事。”
柳如絮眨了眨眼,并未再多言,只是低声补充:“小心那些盯着你的人。暗卫、东厂、甚至锦衣卫内部某些势力,都可能对沈家案子虎视眈眈。”
说完,她背负双手,大步朝另一条回廊走去。
沈易怔在原地,脑中重复回响着“暗卫、东厂、内部势力”几个词汇。这明面上是厂卫衙门,大权操握在皇帝与厂公手中,可事实上,各种派系渗透其中,勾心斗角,还可能暗通边关……稍不留神,就万劫不复。
“我必须更加警觉,也要寻找可靠的帮手。不然,一个孤身之人,如何对抗那股庞大的暗势力?”
他握紧拳头,肩头的旧伤似在隐隐刺痛,却也令他神经保持亢奋。在院墙外的走道上,寒风卷着枯叶纷飞,带来一种肃杀之感。沈易一边走回自己的住处,一边思忖:或许可以先从这把刀入手,顺藤摸瓜。那“山-忠”字样、以及“飞鹰标记”的出处,说不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