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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淳冷哼一声,终于咬咬牙,抬手道:“传令下去,撤!”
东厂番子们听到命令,纷纷收刀后退,几个稍显不甘者也只得服从。魏淳恨恨地瞪了顾鸣山,尖声道:“顾镇抚,先让你得意一回。但此事没完,咱家很快会在宫里给你奏上一笔。只希望你锦衣卫别办砸,否则……”
话音未落,他拂袖带人退去,黑压压一群人如潮水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随着东厂离开,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缓和。
顾鸣山抬眼看了看空荡的岸边,确认无后患,方才松了口气。再一回身,看见沈易跟柳如絮都安然无恙,面色稍显满意:“收队!把这艘船和现场一切证物都先封锁。其余人搜寻周围,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是!”锦衣卫众校尉一齐答应,立刻分头行动。有的去捆绑尚未死透或晕倒的歹徒,有的在船舱、货仓做详细清点;还有人展开搜查沿岸,防止再有黑衣人埋伏。
沈易与柳如絮对视一眼,微微点头:这场暗夜风波,总算暂告一段落。
半个时辰后,搜查完成,锦衣卫在船舱中找出了一批短刀、暗器、铁片和各式兵械残件,还发现几根铁管与火药粉末,疑似早期火铳的配件。更重要的是,船板夹层里暗藏了一叠绘有奇怪花纹的纸张,上面好像是“重型武器”或“改良火铳”的拆解图。若属实,这一案绝非小打小闹。
沈易跟着柳如絮看完检验过程,心情愈发凝重:若有人大规模私造或走私火铳,这无异于谋反或勾结外敌。这与父亲当年所镇守的北疆兵马也许存在关联。难怪沈家被灭门,或许父亲早已知晓某些暗幕,因此被清洗。
“柳校尉,”沈易沉声道,“这批图纸一旦是真正的火器制造法门,那背后牵涉面太大。就算顾鸣山不放手,东厂、其他势力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柳如絮微微颔首:“确实。特别是东厂不会轻易放过这块肥肉,说不定哪天又要抢先插手。”
沈易心中忧虑:自己既想通过锦衣卫查明沈家灭门的真相,又不得不提防厂卫内部乃至外部势力的暗算,这条路可谓危机四伏。只盼此刻能跟在顾鸣山身边多学一二,也好看准时机出手。
夜过三更,缇骑们将船上尸体与活口分别押送回镇抚司,另一部分人马看守现场,以防二次劫夺。
沈易跟随柳如絮在岸边等候顾鸣山处理完最后的吩咐,一同返回京城。一轮惨白的弯月悄然升起,给血迹斑斑的码头增添几分凄冷的色彩。
顾鸣山走过来,脸上透着疲惫,却神情坚定:“沈易,你随我们回衙门做案情笔录。毕竟你也参与现场搏杀,若能提供更多线索,或许有助于我们剥茧抽丝。你可愿意?”
沈易当然愿意,这正是融入案情调查、扩大话语权的好机会。忙不迭道:“多谢大人!”
顾鸣山略一点头:“那就走吧。这次干得不错,若把案子拿下,你也算立功。”
话虽如此,但沈易能感觉得到,顾鸣山对他态度依旧保留着谨慎审视,并未完全把他当成自己人。或许在顾鸣山眼里,沈易不过是个身份可疑的沈府遗孤,与案情确有纠葛,能暂时用一用罢了。
柳如絮在一旁冷面不语,倒是听了顾鸣山的夸奖,瞟了沈易一眼,似乎意思是:你小子暂且保住小命,还得努力。
镇抚司,深夜
一行人星夜赶回锦衣卫衙门,把缴获的刀械与图纸等证据送进密室封存。顾鸣山亲自坐镇指挥,督促校尉们完成登记、案卷整合、伤亡统计等事宜。
沈易刚踏进镇抚司大院,就闻到空气中一股潮湿与血腥夹杂的熟悉味道:这是厂卫经常提审犯人、存放尸骸的地方,阴森可怖。此刻夜深灯稀,更显得每条回廊都笼罩着寒意。
他先和柳如絮等人把随行的犯人、尸体交接给牢头,然后在一个名叫“典事房”的侧厅等待顾鸣山进一步询问。
等待期间,沈易肩上的刀伤又开始疼,几乎抬不起左臂。但他忍着痛,静坐在椅子上琢磨:若要让锦衣卫真正介入沈家案,最好趁此机会把父亲掌握的一些北疆兵权隐情、以及那把飞鹰短刀的共同特征,全都说给顾鸣山听。可他又不敢全盘托出,万一顾鸣山里头也有人通敌……就会自投罗网。
“唉……”沈易心里矛盾不已。他还记得那天夜里,就在这镇抚司暗牢里,自己差点被暗杀,一度生死一线。现在只希望能保持谨慎的同时,争取到顾鸣山的支持。
没过多久,房门吱呀开了,顾鸣山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灰衣老吏,提着小灯笼。顾鸣山看了沈易一眼,径直坐到桌案后,示意老吏铺纸备墨。
“沈易,坐下。”他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