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沈易心头微跳。难不成里面运输的不是寻常货物,而是军械或尸体?
甲板上有五六个壮汉,有的提着灯笼,有的扛着大麻袋,正逐个往船舱内搬。有时他们会对这“带血的箱子”侧目,似乎心里也发毛;有人小声骂道:“这玩意儿……晦气,非得晚上装?”另一个嗤笑道:“上头有令,咱们只管拿钱干活,少问。”足见他们并非完全知情的主谋。
柳如絮示意沈易:“绕到船尾,看看是否有暗哨。若无,你便守在那里,我去找另两名缇骑过来围住船,免得打草惊蛇。”
沈易颔首,心想如此也好,至少能阻断对方逃跑路线。于是,他小心地绕过一堆破渔网,猫着腰缓缓向船尾移动。那边光线更暗,河面上飘浮着几片朽木,随着水波轻轻晃荡。空气里混杂着潮湿腐败的气息,让人闻之欲呕。
走到离船尾不过三四步之遥,沈易挑了个栈桥立柱做掩护,探头细看。果见船尾并无灯火,也无明显哨兵,但隔着木板,时不时能听到舱内传出的脚步声和微弱对话。这三桅船似正在紧张地装载什么,船尾舱门紧闭,像是不想让外人发现。
“这里果然不寻常。”沈易心里越发警惕。若对方就是要运送那把神秘短刀背后的军械,或者还有其他私货,很可能在甲板或船舱暗格。可他孤身一人,不敢贸然上前。
就在这时,远处依稀传来柳如絮低沉的叱喝声:“不许动!把东西放下!”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和甲板上“乒乓”撞击声。
“糟了,前头打起来了!”沈易暗骂。对方显然识破有人突袭,柳如絮等锦衣卫与那些人交上了手。
果然,那五六个搬运壮汉纷纷惊喊“有官兵!”、“快跑——”的声音,顷刻间船头一片嘈杂。沈易见形势紧急,当即提起勇气,抓着立柱轻轻一撑,蹑手蹑脚地踏上船尾甲板。
甲板颇为狭窄,他动作稍大就会发出“咯吱”声响。好在甲板前方已陷入混乱,没人注意到船尾。沈易摸到舱门前,想先确认内部情况。可当他伸手去推门时,却听见舱里传来低低的嘶吼:“别慌!老大吩咐过,一旦被厂卫堵上,就把舱里的货全部处理掉!别留把柄!”
“是!”另一个声音应道。
沈易心脏一紧:“处理掉”?难不成要把证据丢进河里,或烧毁?若里面真是军械或更多凶险之物,这些人死也要毁灭证据?那岂不是会断了线索?
来不及多想,他猛地推开舱门,猛喝一声:“住手——”
舱内灯火摇晃,映出两个黑衣壮汉的身影:他们正抱着一只箱子,似要往后舱投放到水里。箱口半开,里面赫然露出几把短柄刀,还有些刀鞘和铁片,看上去确是兵器。有的刀鞘还沾着暗色污渍,让人联想到血迹。
那两个壮汉见舱门被撞开,一怔之后骤然发难:“找死!”
其中一人扔下箱子,抄起腰间开山刀,直劈沈易面门;另一个则伸手拔出匕首,想从侧面包抄。
沈易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迅速,连忙一个闪身往后退,差点撞到舱壁;他左臂一麻,差点被开山刀的刀风擦到。肩伤未愈的他根本没多少战力,只能凭本能躲避。这一退一进之间,他已判断出这俩家伙都是亡命之徒,绝不留情。
“快告诉老大,把船开走……”持匕首的壮汉大吼,同时挥臂刺向沈易小腹。沈易心中叫苦:真要死在这儿?当下只得咬牙用半边身子硬碰那人臂膀,拼死把他的攻击线撞偏,匕首从自己腰侧划过,“刺啦”一声割开衣料,幸而没扎到肉。
“砰!”两人同时重心不稳,撞在舱壁,箱子被踢得翻倒在地,里面的几把短刀、铁片滚落,发出“叮当”声。沈易瞥见其中一把短刀的刀柄上,竟也刻着一个“飞鹰形状”的暗纹!
**果然就是同一批武器!**他心里狂震:看这刀形,与此前在镇抚司看到的那把残刀极为相似。看来这条船上的货物果然与边军私械有关,如若再深挖,或许能找出沈家案真正的幕后线索……可眼下,命都难保!
正走神时,持开山刀的壮汉再次怒吼扑来。沈易咬牙抬起脚踹向对方膝盖,勉力破其平衡;不料那壮汉力气惊人,硬是逼近半步,刀锋一压,已把沈易死死逼到舱墙角。
“狗官,纳命来!”壮汉目露凶光,刀势凌厉,根本没打算放他活路。
“完了!”沈易看着那刀劈来,躲无可躲,心中一片冰凉。
就在这时,“啪”地一声脆响,一道银光从舱门口疾射而入,正中壮汉小臂。那壮汉吃痛,刀势顿时歪斜,“当”地砍在甲板上,劈出一个缺口。
紧跟着,一个身影快若闪电地冲进舱来,丝毫不给壮汉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