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的地方,如今大半荒废,房屋破旧,近来还传说有盗贼出没。
此时此地,就更显寂寥阴森。加之秋雨绵绵,巷子石板映着微光,四下湿滑,让人步步谨慎。
顾清绮收拢斗篷,轻声问:“巷尾的那口井在哪?”
沈易指尖向南一指:“再往前穿过两处院落,就是一口老井。传闻已有数十年无人使用。”
三人沿着狭窄巷道潜行,一路警惕四周。阴暗角落似乎潜藏着无数暗哨。
与其说他们怕被人埋伏,倒更像是某种无形视线在监视。
终于来到巷尾拐角,灯笼光亮全无,只有夜色与雨声相伴。
果然见一口石井孤零零地矗在那里,井台斑驳,井绳断裂。周遭瓦砾杂草,烂泥滩延伸到围墙根。
沈易与柳如絮相视一眼,先后靠近。
顾清绮站在不远处的树影下掩护。井台旁,空无一人。月影躲在云后,一切暗如深海。
柳如絮压低声音:“已过二更半。她为何还不现身?”
沈易环顾周遭:“当心有诈。”他伸手试探井口,发现井口石面微湿,却不见新翻动痕迹,好像没人动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人愈发焦躁。
雨越下越密,风里带着土腥味。柳如絮忽然觉得颈背寒意,不禁翻腕握剑。
顾清绮也暗暗把陀螺锦藏于袖中,以防万一。
正此时,破旧围墙上传来极轻微的“啪”一声,仿佛有人踩落瓦块。沈易猛地抬头,喝道:“是谁?!”
只见墙顶上显出一道纤细人影,头戴斗笠,嘴边似叼着什么,声音嘶哑:“是我。”
那身形一纵,轻轻翻下,稳落在井台对面。火光微闪,可见对方确是身着墨衣,却并非此前蒙面女子的打扮。
柳如絮心头一跳,暗想:又是什么人?该不会是敌方的杀手?她当先沉声喝问:“你是何人?可识得‘鸢尾’?”
那黑衣人微哂,掏出一块鸢尾花形木牌:“我师姐遇险,托我把东西交给你们。还请速速带走。”
顾清绮大惊:“你师姐?可就是先前与我们联系的蒙面女子?”
黑衣人点头,语调里带着焦急:
“她原本约定三更与诸位见面,却半途遭人截杀。此刻身负重伤,只怕撑不了多久。她唯恐那份证据落入歹人之手,故要我代为送交。”
柳如絮心中轰鸣:果然出事了!她忙追问:“她现在哪里?我们可否去救她?”
黑衣人摇头:“她不许我泄露行踪,只说若能保住这卷帛,便还有翻盘机会……唉,我也不想违背她,可她态度坚决。”
沈易与顾清绮心急如焚,却也明白在这瞬息万变的暗争里,每个人都有自身使命。
柳如絮却不甘:“至少告诉我们,是谁动手?她有什么要嘱咐?”
黑衣人咬牙:“此事牵扯宫内动荡。出手者乃朝廷某位权贵暗中豢养的死侍,数量众多、手段狠辣。
师姐说过,务必让你们将‘血灵芝药引’与这次的‘宫闱密讯’合并呈报朝廷上层,或者交给可信的大臣,否则必有人借机祸乱社稷。”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长条竹筒,郑重递给柳如絮。
柳如絮与沈易对望一眼,双双伸手接住。竹筒颇沉,似里面放着文书或绢帛。
“好,我收下。替我多谢你师姐救命之恩。”柳如絮凝声道,“可有其他话?”
黑衣人神色痛苦,却一字不再言,只匆匆拱手:
“后会无期!”说完,纵身跃上围墙,转瞬消失在夜色雨幕里。
顾清绮张口想喊,却被沈易一把拉住。
雨点敲打井台,“嗒嗒”作响,仿佛在敲人心脏。
柳如絮死死盯着那竹筒:“看来我们再想见那蒙面女子,已难上加难。”
沈易舒了口气:“至少她尚未丧命。我们先看看竹筒内的东西吧——不过,此处不宜久留,务必回到客栈再察。”
顾清绮点头:“是。京中暗桩不知多少,我们得快走。”
三人不再耽搁,迅速退离巷尾。
出坊时,远远听见夜风里似乎传来几声箭啸或刀兵碰撞的微响,转瞬即逝,令他们越发担心那神秘女子安危。
可是情势危急,不容他们多做停留。
冒雨回到客栈,三人身上湿透,各自奔入房间,先擦干水渍,稍事整顿。
随即柳如絮拿出那竹筒,在桌前与沈、顾二人一同开启。
只听“咔”一声,木塞旋转,竹筒内滑出一卷用丝绸包裹的帛书,外加一块造型古朴的玉牌。
柳如絮将丝绸轻轻展开,赫然见帛上密密麻麻写满小字,辅以几幅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