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影消失无踪。
黑暗中,顾清绮只觉右腕又痛又麻,低头看时,菌丝痕迹已隐去,只剩一道红印。
她喘息数下,暗想:
此珠乃南诏遗物,看来关系重大。
她跌坐在地,一边揉腕,一边咬唇思忖如何对沈易说明。
若巫咸所言非虚,沈易月圆之时若不饮‘血灵芝露’,毒火将彻底觉醒。
她心如刀绞:那要怎么办?难道沈易只能堕入邪术?
不久后侍卫赶来询问动静,她只说发现一黑影闯入已逃,暂平息此事。
可她知道——这只是更凶险风暴的前兆。
不久之前,在另一头宫中。
昏黄月光透过高窗洒落于慈宁宫的一段秘道入口。
沈易与柳如絮正小心摸索而来。
两人原本想拜见太后,却发现她不在正殿。
有宫婢私下透露:太后常在午夜行踪诡秘,或去此条暗道。
二人一商量,当机立断追踪——必须查清太后所为。
幽长的石壁,散发着潮湿与腐朽气味,仿佛从地底渗出的冷汗。
沈易伸出软剑,以微光照壁,剑影中,映出柳如絮一张苍白的脸蛋,她额角冒汗,似被浓重血腥熏得难受。
“你看这儿。”柳如絮突然停步,用火折子凑近一处凹槽。
只见凹槽里摆着一尊古怪神像:
九臂蛇神,蛇尾盘绕,九只手臂各握不同器物,神像掌心托着一块干枯的红褐色灵芝!
“血灵芝?”沈易心中猛震。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见龛底刻着行行南诏古文字——大意为“永昌七年,献祭九百童男童女可得此宝”。
读到此,柳如絮握住沈易的腕臂,声音发颤:
“九百个童男童女……这是何等残忍祭祀!看来太后背后牵扯着当年南诏巫术。”
沈易脑中一片战栗。
刚要出言,却突然捂住胸口,脸色扭曲:一股炽热灼痛再度从他体内涌起,经脉仿佛被火舌舔舐,远比以往更强烈。
他闷哼一声,强撑住石壁。
月光透过上方气孔投在他手背,赫然见皮肤下竟有金色菌丝若游蛇般蠕动!
柳如絮见状又惊又怒,上前扯开他衣襟一角——
只见锁骨处竟浮现曼陀罗刺青,和那些死士的图腾如出一辙!
“不……不可能!”她呼吸急促,沈易苦涩道:
“我……我原来也是……药人……”这是他此刻更深感知:血灵芝与自己体质融合,逐渐逼近失控边缘。
柳如絮心如刀割,刚想替他稳住毒火,却忽闻地道深处传来机括隆隆,像有机关被启动。
两人齐抬头,见前方石壁向两侧滑开,升起十八具青铜棺椁,棺盖以琉璃镜面封着,镜中竟映出九百张正在腐烂的孩童面孔,面容扭曲,仿佛跨越时空向他们索命!
“这是……”柳如絮倒吸冷气,怔怔看着那无数孩童面孔中,有些显现错乱表情,嘴唇似在开合,却发不出声音,却让她仿佛听到他们的怨哭。
沈易额上冷汗如雨:
他察觉这青铜棺上刻了南诏巫文,与那九臂蛇神像同出一源。
十八具棺椁,九百童尸……这是否就是当初“永昌七年”所埋下的血腥?
然而此时他体内灼烧又起,金色菌丝仿佛要撕裂他的血管。
柳如絮见他痛苦非常,急忙搀扶:“离开这里!再耽搁你会撑不住。”
可是周围机括声尚未止息,一阵石墙合拢,堵死了退路。二人被迫在棺椁圈里。
沈易与柳如絮对视,一时间风声呼啸,血腥扑鼻,如同置身人间地狱。
眼看两人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找出口——或许也得面对这恐怖的“青铜棺阵”。
夜色下的文华殿依旧人声鼎沸,太后正召集大臣商议北境紧急军报:阴山隘口连失数处哨卡,北戎大军挥动狼头旗,似要直抵京畿。
镇北侯看着舆图上密布的黑旗标记,气得捏碎茶盏:
“崔衍那老贼……他竟把金狼符熔于佛像内献给北戎大巫,此举是把国门敞开给敌人啊!”
瓷片扎入他掌心,血丝沿指缝淌下,可他毫不在意。
大臣们面色惶恐,场面混乱。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凌乱脚步,顾清绮跌撞闯入,手里举着一只泛金光泽的血瓶:
“侯爷,快找沈易!他体内的血灵芝要觉醒了,月蚀之时若没有解药……性命难保!”
原来她查得南诏巫咸已返回宫中,还拿走了关键血灵芝母株的最后一部分,意在激发沈易体质完成邪术。
于是赶来向镇北侯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