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中央大街的霓虹灯在雪幕中晕染成血色，李峰踩着吱呀作响的冰碴，目光扫过街角新开的"美孚洋行"。玻璃橱窗里陈列的骆驼牌香烟与丝袜背后，三台美式吉普车的引擎盖正蒸腾着热气。

"三当家！"穿羊皮袄的栓子从电报局闪出，"刚截获的密电，长春方向有批'医疗器械'要经哈绥线转运。"他递上译电纸的手指冻得发紫，"用的是关东军时期的加密波段。"

李峰借着路灯展开电文，俄汉混杂的暗语让他瞳孔骤缩："这不是普通走私，电文里提到的'樱花标本'，是731部队对鼠疫菌株的代号。"他掏出怀表看了眼泛黄的照片——那是从四方楼抢救出的实验员合影，其中三个戴圆框眼镜的面孔被红笔圈出。

周雨桐从街对面药房走出，白大褂下藏着鲁格手枪："国际法庭那边出事了，苏联代表突然撤回全部指控。"她压低声音，"刚在码头看见米哈伊尔，那个NKVD特工在和国军参谋密谈。"

雪越下越急，三人拐进圣索菲亚教堂的地下室。二当家正摆弄着缴获的美军SCR-300步话机，五台改造过的发报机在圣像下嗡嗡作响。"最新消息，"他扔过来卷胶卷，"苏军仓库里发现了九六式毒气弹，弹体上印着1946年的生产日期。"

李峰将胶卷对准灯泡，画面里戴船形帽的技师正在灌注液态毒剂。他突然定格画面："看这个人的左手——无名指戴着'黑龙会'的蛇形戒指，是731的余孽！"

地下室铁门突然被撞开，米哈伊尔带着寒气闯入，呢子大衣上沾着血迹："李，你被美国人卖了！杜鲁门的特使正在和石井四郎谈判，要用细菌武器资料换朝鲜半岛的..."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引擎咆哮，三辆装着重机枪的威利斯吉普堵住出口。

"是青年军207师！"栓子掀起地板暗格，"从下水道走！"

污水管里回荡着追击者的皮靴声，周雨桐突然拽住李峰："不对劲，水流方向变了。"她将打湿的香烟纸抛向水面，纸片逆流漂去——有人在上游开闸放水！

"轰！"

汹涌的污水裹挟着鼠群扑面而来。李峰抓住生锈的铁梯，看着吉普车大小的水轮从管道深处碾来。米哈伊尔掏出塑胶炸药拍在管壁："闭气！"爆炸的气浪将众人冲进岔道，浊流中浮起几具穿美式防化服的尸体。

当他们从马家沟河的冰窟爬出时，对岸的铁路桥正驶过一列闷罐车。李峰的盖革计数器突然尖叫，表盘指针撞到极限："车厢里装的是铀矿石！"他望远镜里闪过"满铁"标志的变体——"MASU"变成了"MANCHURIA TECH"。

"跟上！"二当家掀开雪堆，露出用日军边三轮改装的雪地摩托。引擎轰鸣中，车队在结冰的松花江面划出白痕。周雨桐掏出李峰设计的冰面探测器，屏幕上的红点显示闷罐车正拐向废弃的滨江站。

车站月台上，穿美式大衣的技术员正指挥吊装铅箱。李峰伏在雪堆后，红外望远镜里浮现出熟悉的圆框眼镜——正是照片上被圈出的731余孽！那人手中的文件袋印着星条旗，正与国军少将握手。

"是炭疽菌株交易。"周雨桐调整相机焦距，"美国人要用这个对付北满根据地。"

米哈伊尔突然暴起，TT手枪顶住李峰后脑："抱歉同志，斯大林同志需要这些筹码。"他身后的雪地里冒出十几个苏军侦察兵，波波沙冲锋枪的弹鼓泛着寒光。

"就知道你会反水。"李峰冷笑，靴跟猛跺冰面。隐藏在冰层下的辣椒手雷炸开，红雾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二当家趁机甩出铁钩，缆绳缠住吊车的钢索，众人顺势荡上月台。

混战在货堆间爆发，李峰用缴获的M3冲锋枪扫射铅箱锁扣。碎裂的容器里滚出冻僵的田鼠尸体，每只都长着畸形的双头。周雨桐闪进调度室，将发报键按出摩尔斯电码——那是给北满纵队的紧急信号。

当闷罐车被重新控制时，李峰在驾驶室发现张朝鲜半岛地图。仁川港的位置画着红圈，标注"气溶胶投放试验"。他突然想起米哈伊尔未说完的话，冷汗顺着脊椎滑落："这不是交易...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

警笛声由远及近，美制谢尔曼坦克碾碎站台栅栏。李峰将菌株样本塞进防爆箱，对周雨桐大吼："带资料从水塔走！"他转身扑向控制台，将铁路信号灯全部调红。

十二列火车在岔道口相撞的瞬间，李峰跃入运煤车。燃烧的铀矿石在夜空下绽放绿光，他望着哈绥线上蔓延的火龙，知道这场暗战已烧向更辽阔的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