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两个包子吃完，刘凡枫望着热气腾腾的米粥，沉默不语。

青城东。

仲家树走进一家装修考究的服装店，布局四方四正，空间很大，接近一千五百平，场馆四周密密麻麻悬挂着各种风格的四季服装，中间一进门是一个巨大的屏风，绣有八方来客图，屏风后是一条接近二十米的工作台，有接待区，量体区，选材定样区，缝制区，最后面的一小片被分为两个功能区，分别是包括老板办公室的员工休息区，以及被分成很多个小格间的试衣区。虽然还不到中午，大厅里人已是声鼎沸，跟最有名气的早市相比也不遑多让。仲家树刚进门，接待区的小哥就一眼发现了他。

“少爷，来了。”

“嗯，”

“怎么湿成这样，赶紧换身衣服吧。”

“把我定做的那件拿来就行，其余的你看着搭一下。另外，我需要洗个澡。”

“好，你跟我来。”

小哥轻车熟路的拿出一套中山装，又在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一件拆封过的纯白色棉麻衬衣，说着话就要带仲家树往里走。

“知道你这几天会过来，提前洗好的。”

“是不是还缺个啥？”

“你说的是这个吧，”小哥又拿出一个红绿相间的格子内裤，在仲家树左右晃动。然后又补一句：“放心，洗过的。”又补充一句：“颖儿姐亲自洗的。”

旁边年近七旬的银发奶奶望着小哥手里的内裤，没来由的一句：“年轻真好！”

仲家树表情突变，面红耳赤的跑向办公室的方向，大厅里响起一片哄笑。

“老婆，我也要。”

“啥啊？要那个颖儿姐？”

“就那种颜色的，你懂的。”

“要要要，就知道要，别人拉屎你腚疼，交不出粮还敢提要求。要不下次我换上豹纹的………”

“别别，不要了不要了。”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声。

仲家树前门进后门出，一身皂色回到雨里。

刘凡枫整个上午都在看雨。

他一路走走停停，路过青草地，路过学校下课的钟声，路过去超市抢打折鸡蛋的人流，最后在城外一处湿地公园的湖中小亭里坐下来。人在雨中看雨，仿佛在星空下数萤火虫，最容易产生此起彼伏的错觉。细雨中杨柳依依，抬眼望去，偌大的天地间只有廖廖数人，刘凡枫没来由的想起了一个典故，说是有个楚国人到集市上去买鞋，临了才发现出门走的急，把量尺码用的尺子落在了家里，正当他原地着急的时候，旁边有好心人站了出来帮忙，只见他用手作尺，在楚人的旧鞋子上仔细比划，然后又仔细的比划给摊贩旧鞋的尺寸，最后楚人如愿以偿的买到鞋，对好心人感激不已。多年前偷偷溜进老爷子的书房中读到这个，只是觉得好笑，然后就一笑而过，丢在了脑后，没成想在青城的三月烟雨里冒了出来，大有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的趋势。

“小老弟啊，你曾经说过，很多从繁华中走过的人，当他回头的那一瞬，只能看到满地荒草。”刘凡枫顺手拿起一块鹅卵石投掷出去，看着湖面上的阵阵涟漪自言自语。

再掷一颗，眼光顺着前方一路蔓延，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片芦苇地，正长出鹅黄色的叶子。“你从荒芜中过来，走过最孤独的路，所以你无所畏惧，丝毫不担心可能会随时降临的破碎。可我不曾见过荒芜，倘若你是我，你说是激动多一点？还是想敬而远之多一点？”

收回视线，有成群结队的鱼仔顺着响动游到这里，正好奇的把头探出水面。刘凡枫苦笑一声，把手里的最后一颗石子掷出，拍拍屁股向岸上走去。

“走喽，回去拉磨喽，人生在世，宛若王八在深海。”

仲家树端坐在某个传媒公司的会议室里，这是青城本地一家很有名的线上推广公司，签约了很多小视频博主，利用矩阵推广的模式，带火了很多篮球厂牌。会议桌前的电视屏幕已经打开，旁边坐着一个黄毛，正一脸苦相的说个不停。

“树哥，这次可千万别出岔子呀，也就是你了，要不然还有谁能让我一接到你的通知，就马不停蹄上蹿下跳的忙活，跟老板约时间就得五六七八次……”

“为了见你，在我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老板今天推了一场见面会，一场音乐会，一个现场访谈。话说能不能不要这么神秘啊，看时间我们老板快到了，你现在总归能给我透露一点了吧。”

仲家树老僧入定一般，斜靠在椅子上，任由黄毛喋喋不休，一言不发。

黄毛也不气馁，只是嘴里的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