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勺子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捉……捉奸。”
被压在地上的高个男人仰头瞪了一眼,双手穿过年轻男孩的膝弯,抱着把他放在地面,接着自己拍怕满腿的雪,凶巴巴地命令:
“干活。”
只有耳根的一点绯红出卖了医生的心思。
乐野:“!”
回去的路上,乐野才知道这仨人出来这一遭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他的手机因为零下三十度的超低温关了机,隋寂和裴应联系不上他,跑去问艾伊木会不会有问题,老太太本来心大,被这俩娇气的城里人三言两语问懵了,给指了进林子的路。
出来时,凌唐正从村委会回来,他原本打算住在村委会,不想乐野早给村长发了消息,说他哥要住在他家,村长便极为热情地把他送到了乐野家门口。
西北风吹得脑门懵疼,低温容易失智。
总之,三个“脆皮”城里人以身犯险,进树林带找人。
折腾一番,到家后天已黑透,好在有夜灯和月亮照路。乐野看着身后叹了口气,隋寂扭了脚脖子,把他当兄弟情敌的裴应骂骂咧咧地背着他。
出门没戴手套的凌唐双手僵红,帮他扛着那根关键时刻坠落的白桦枝。
乐野很不高兴,凌唐本应在家里暖暖和和地等他回来,然后他送上糖果花束,可现在,被那两个烦人精拖得出去挨冻、受累。
哐。
两截断木被扔在院子里的瞬间,院门被不速之客一脚踹开,晃了晃,跌坠在地。
乐野愣了愣,瞬间变了脸色。
是爸爸的两个兄弟,多年一直生活在外地,仅回村过几趟,都是要钱。乐野不知道这三兄弟有什么经济纠纷,但爸爸一个酒鬼、赌鬼,哪来儿的钱,于是每次最后,以爸爸挨揍告终。
最后一次见这两位叔叔,是乐野十五岁那年。
院子里还有三位体面人,这两兄弟一时没有说话,到处转了转。
乐野垂下头,突然有些丧气,更多的是丢人,一次次给凌唐添麻烦。
假如凌唐真有个弟弟,一定不会像自己这样不省心。
他抬起头,在月光下眨着乌黑的鸦羽:
“凌唐哥,你们先进去好吗?”
凌唐在口袋里轻轻搓了搓冻到发红、发痒的指尖,不动声色地问他:
“你要自己解决?”
乐野点点头:
“我长大了。”
性情阴阳不定、脾气时好时坏的男人轻笑一声,彷佛看穿他,也或许是为了找回自己在雪地里跌倒的面子,展露出乐野没见过的另一面,开始恶劣地欺负人:
“哪儿大?小孩。”
他话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以长者压人,但乐野最近被隋寂灌输了一些浑话,有些想歪,怒气冲冲地回怼:
“哪都大。”
果然,凌唐眯了眯眼,捏起他缩着的脖子,说他又不学好。
乐野摇了摇头,却感觉到凌唐的指尖冷热交织,像是冻伤了,他拽下来一看,轻轻惊呼了一声,转瞬把凌唐肿得跟胡萝卜的一样的两根手指含在嘴里。
他抬起头眨眨眼,示意自己给他暖暖。
凌唐的眸色暗了暗,半晌,喉头滚动,接着用另一只手捏着乐野下巴,使他嘴唇打开,被迫伸着舌尖吐出两根手指。
乐野急道,几乎心疼得落泪,但手长在人家身上,他夺不回来,只有软软地撒娇:
“你干嘛呀?”
俩兄弟和俩对家都围了过来,找存在感。
“你嗦他手指头干啥?”
“他想干……”
一道坚冷的目光落在四人脸上,无差别警告,于是四张嘴闭上。
乐野觉得他们说的都不是好话,脸红了红,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那俩兄弟见他沉默,终于想起来此行目的,重重咳了声,找回主场,问乐野他们那个不要脸的大哥去哪儿了,还钱。
乐野脸上降温,冷笑了声:
“你们还不知道?他死了。”
兄弟俩显然不信,冲他呸了口,一边满屋子找人,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甚至说到乐野从没见过面的妈妈,说早知道大哥没钱还,不如当初□□了他老婆。
乐野气得浑身发抖,剧烈震颤,那架势似要扑上去撕咬他。
凌唐拍了拍他的背,抬手指了下嘴尤其贱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