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
方知静了半晌,才看着傅清因轻声道:“可能不可能的,不是您说了算,对吗?”
“是傅宴说了算。”
他站在离傅清因三步的地方,和五年前截然相反的镇静,他一句一句不卑不亢地说:“您五年前让我离开了,就不可能让我这么轻易回来。”
他看着傅清因:“但我很顺利地回到了晋城,为什么呢……因为您已经无法控制傅宴了,你没有办法阻止傅宴。”
“您是他的母亲,您大可可以劝他放弃我,让我离开,但你却反而十分麻烦地一而再地赶我走。”
方知顿了下,继而勾起半边唇,轻轻笑着道:“我猜,您试过了,对不对?”
“而他,没有答应您。”
他又说:“并且我在这里不答应您的请求,您也没办法对我怎么样,对吗?”
离开三楼之前,方知终于走近尝了一口傅清因给他沏的茶,他放下茶杯,桌子碰出轻轻的响:“谢谢您的茶,但对于您的请求,我的回答是——”
“他不赶我走,我就不会走。”
方知离开后,三楼又安静下来,为了这场谈话,傅清因的身边没有留下一个人,她也安排好人拖着傅宴,让这层楼里只有她和方知两个人。
她抿了口茶,已经冷了。
为什么这次的结果不一样了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当时选中方家的理由便是,那一家人都是胆小怯懦躲事的性格,比如方知的母亲,事情结束后便移居了,比如五年前的方知,她只需要给一些细枝末节的线索给他,他就会离开。
不过是五年而已,为什么就不一样了呢。
“母亲。”傅清因骤然听见声音,擡头时,见着傅宴从楼梯上下来,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今天的结果你不满意吗?”傅宴走上前,帮她动了动肩膀上滑落的披肩,轻声问。
傅清因摸着茶壶底部的温热:“你知道我今天要喊他上来对吗,所以故意把他带回来,你们商量好的?”
她说着,语速越来越快,甚至差些撕破自己平静的外表:“你就这么喜欢他?非他不可了?偏要和我对着干?”
傅宴没有回答傅清因的连环问题,只是跨步坐到了对面为方知准备的椅子上,摇着那杯喝了一口的茶水,垂眼道:“母亲,你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吗?”
“为了我爸,差些放弃傅家的继承权,执意要和他去世界各地采风。”
他看了看窗外,又说:“大伯难道不是吗,你当时是握着他亡妻的把柄,才让他退出了竞争,拿到了股份。”
“傅家人,流的都是一样的血。”
“你明明也知道,不然也不会用方知的行踪来诱惑我,你知道只有他才能让我提起兴趣,不然我不会对傅家的产业感兴趣。”
傅宴也尝了一口茶,冷掉的茶水实在苦涩,让他说话变轻了些:“不是吗,母亲?”
傅清因蜷缩着指尖,为自己辩驳着:“……但我后来知道自己错了,我掌权了傅氏。”
“嗯,您觉得您当时做的是对的,不后悔就好了。”傅宴道,“但我无所谓对错。”
“名利,声誉,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他说:“我走远了,离开了晋城,谁还知道我是傅家的傅宴呢。”
“但我待在他身边,我才时常觉得我是个活人,我是傅宴。”
那个,不需要去掌握傅氏就能得到笑脸的傅宴。
他作为继承人长大,他不知道为什么母亲那么爱父亲,却又被迫分离,只带了他一个人回傅家。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母亲眼里,一定要抓紧傅氏才能笑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很有钱,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后来长大了,所有的事情好像也无所谓了。
直到他在那天晚上遇到了方知。
什么都无所谓了,但爱有所谓。
他从五年前赌到现在,从不走回头路,名为爱欲的赌徒。
傅清因顺着傅宴的目光往窗外看,直到指尖的茶壶都变冷,她才缓缓开口:“你父亲前段时间邮了一幅画给我,是你安排的,对吗?”
傅宴看着傅清因鬓角的细碎白发,回答道:“我只是问他,想不想给您邮一幅画。”
“他说想。”
“我就如了他的愿。”
傅清因闻言笑了,笑声散在茶桌上,一如很多年前第一次看到那个男人画的画那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