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的角落。
墙上只开了一扇小窗,此刻正大开着,窗外浓绿树枝半伸进来,擦过雪白的墙壁。
一盏掉了漆的老式台灯摆在桌角,风一吹都摇摇晃晃。
试卷和习题册整整齐齐地贴墙摆着,和床上的被子一样方方正正。
衣架上挂着几件衣服,散发着好闻的香皂气味。
这房间里,到处都是陈青屿的痕迹。
孟惜荫弯了弯唇,忽而身后门锁响动,她急忙敛了脸上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陈青屿拿着创可贴进来,见她还站在原地一步未动,轻轻皱眉:“怎么不坐?”
“我……”
孟惜荫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是她不想坐,而是不知道该坐哪里。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如果她坐了,那陈青屿坐哪里?坐床上的话,好像又不太礼貌……
陈青屿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瞥见她绞手指的小动作,他默了默,又扫了一眼前面那张空落落的椅子。
停顿片刻,陈青屿从她身旁狭窄缝隙穿过去,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白色短袖,搭在胳膊上折了几折,再垫在椅子上。
他拉开椅子,转头看着孟惜荫的眼睛:“这样就不脏了。”
第8章 关紧的窗
孟惜荫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陈青屿误会了,她并不是因为嫌弃他坐过的那张椅子才一直站着的。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陈青屿已经从外头拖进来一把塑料椅子,面色如常地坐下,从书包里抽出课本。
孟惜荫只好跟着坐了下来,身下棉质的布料隔绝了凉意,她却有种如坐针毡的不自在感。
下周三就要三模了。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大型模考,重要性可想而知,班里许多同学的家长已经开始联系辅导报志愿的机构,想根据三次模考的成绩大致确定志愿方向。
笔尖在一行行黑字上划过,陈青屿耐心地把重点捋出来,哪里是高频考点、哪里出题人容易挖坑,比课堂上老师讲的还要仔细。
阳光透过玻璃落进来,在墙上压下树的影子。
他浓而密的睫毛也落下小小的影,只有孟惜荫能看见。
心念忽而一动,在陈青屿话音停顿的间隙,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他一个问题。
“那个……你有想好报哪所大学吗?”
似是没料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陈青屿沉默了很久,才低声报出了一所大学的名字。
那是帝都的一所知名高校,是孟惜荫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心情恹恹低落下去,她耷拉着脑袋想,以她的成绩,根本不可能和陈青屿上同一所大学的。
“你呢?”是陈青屿在问她。
孟惜荫垂头丧气地说:“我妈想让我去读北城美术学院,但我不太想去。”
说完这话,她突然生出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念头,她不能和陈青屿读同一所大学,但是她可以考帝都的美术学院,这样就能和他在同一个城市,就能和他继续做朋友。
空气静谧,只有树叶沙沙作响。
孟惜荫鼓起勇气,在小鹿乱撞的心跳声中,很小声地说:“我想考帝都的美术学院。”
陈青屿没有说话。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去探究他脸上神情,他的视线在她看过来的瞬间不自在地移开,看向台灯外壁上一小块剥落的漆。
顿了顿,陈青屿终于抿了下唇,说:“加油。”
加油。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像一颗小石子儿,在孟惜荫心底漾开一圈圈涟漪。
他对她说加油。
他也希望她能来帝都,是不是?
孟惜荫笑了起来,脸颊上鼓起清浅酒窝,陈青屿恰在此时转头,在她眼眸弯弯的笑意中怔愣了片刻,然后竟然破天荒地动了动唇角,露出一个不那么生动的微笑。
夏日的风闷热潮湿,似乎有某种饱胀的情绪在鼓动着。
他们相视而笑,像是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秘密约定,没有说出口,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
“你渴不渴?我去倒杯水。”学习了一个小时之后,陈青屿站起身。
孟惜荫合上课本,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是有一点儿。”
“等我一下。”
陈青屿推门出去,轻轻关上门。
学了这么久,要是换作平时,孟惜荫早就累的想睡觉了,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目标的原因,此刻的她格外精神抖擞。趁着陈青屿出去的间隙,她甚至打算把他的数学笔记再理一遍,待会复盘错题的时候也好理顺思路。
厚厚的笔记本摊在桌角,密密麻麻铺陈开潇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