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夜色本就比平时清冷了几分,月色洒下,拖长了那路径边枯树斜长的影子。而林大夫低着头,一步步踏在夜影上,往苏墨染院子方向而去。远远的,就见那院落被昏黄带着温暖的光亮笼罩着。林大夫忽不敢再走,站在院子门外,远远看着苏墨染屋子里照射出的光亮,总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不由自主蹑手蹑脚走了几步,见窗户上映出苏墨染的身形,见她缓缓落座在窗边,似乎托腮想着什么心事。林大夫微微翘起嘴角,看着那身影浅浅笑了笑。过了片刻,才收回心神,换回那一时泄露的情绪,稳步走了进去,温言问道:“染儿寻我什么事情?”
苏墨染一擡头,就见林大夫正微笑着站在她跟前,歪头笑道:“林大哥,今儿我和白芍说,离了兴州府她可变了许多。现在我瞧瞧你,好像也变了呢。”林大夫低头看看自己,摇头笑道:“染儿真是说笑,我还不是一样。”白芍端着茶从屋外走进,“林大夫来了。哎呀,您可总算来了,小姐等了你许久。”将茶递给两人,放下茶托,又去拨动炭火,嗔道,“小姐心急,想问你那酒的事情。我看呀,不说清楚,小姐今天就别想睡着了。”
林大夫哈哈爽朗笑了几声才道:“那酒是我自个儿酿的。那日说要酿酒,我想起我家有个方子,但是我从未试过。便想自己先试试,成功再告诉染儿。没想到运气那么好,居然成了。”苏墨染和白芍对视一眼,又疑惑看向林大夫,挑眉道:“真的那么巧?”林大夫一本正经点头,击掌道:“我不过偶尔所得。染儿不如拿我的酒先去卖卖看,若是能行,咱们再继续。”
林大夫的酿酒成了,而且毫不吝啬的捐献给苏墨染做第一桶金。只是怎么卖,又成了一桩难事。于是,苏墨染再次眼巴巴的看向林大夫。林大夫低头沈吟片刻,摇头道:“其实,今日明将军提出,要买咱们的酒给军营。现在天气寒冷,酒能御寒。”顿了顿,却连连摇头,“我可没答应,毕竟是染儿的生意,总要你做主。”白芍拉拉苏墨染袖子,忍不住开口:“卖给军营,那是笔好生意啊。可是,咱们,咱们可没酿那么多酒啊。”
苏墨染眨眨眼睛,忽一团笑意绕出嘴角:“林大哥,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其实你酿了许多酒吧。”林大夫微微一怔,却如释重负的笑起:“嗯,确实。我只是担心染儿怪罪我越俎代庖。”站起走近火炉几步,伸手暖了暖,低声歉意,“真是对不住,瞒了你。”苏墨染依然看着林大夫的样子,见他炭火照映在他脸上,倒带出点不一样的感觉。可那种感觉快得就像耳边的一阵细风,不过片刻,就抓不到感受。“林大哥,你
帮了我们那么多,倒现在还是在帮我们。”
林大夫擡起头,直视入苏墨染眸中,可不过片刻,便转了眼神。暗中吁了口气,差点点就沈迷进去,若是露出端倪,让苏墨染察觉,那两人这么平常的相处,怕就难了。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拿出钱袋,递给白芍:“这是我这些时候积攒的银两,虽是不多,但,但总聊甚于无。”白芍一怔,疑惑看向苏墨染,苏墨染回望林大夫:“这是做什么?”林大夫将钱袋塞了过去:“虽然你们不告诉我原因,但让你有身孕的人去做生意,无非就是钱这个字。好了,我们还需要客气什么。”
啊,很明显林大夫误会了,连私房钱都贡献了出来。苏墨染看着钱袋,心里涌出一股股说不出滋味的感动。她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不会掩嘴嘲笑道,凡事说钱,就是一个俗字!她就是俗人,还是个生意人,知道在这世上行走,样样要钱,也知道这世间多少亲朋为了钱字分道扬镳。
苏墨染忽觉得眼眶一热,论起她和林大夫的交情,在这件事前,也不过是家里一直用的大夫,平日见到说话,也是离不开正事。哪里料到,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在身边的却只有林大哥和白芍,不离不弃,只要有需要,他们便义无反顾的支撑着。苏墨染亲手将钱袋送回林大夫手中,紧紧握着他的手,擡眼时已隐下激动的情绪,只笑道:“林大哥,我只是在想,等事情平息后,我们总要离开将军府的,到时候要有些钱防身。现在咱们不缺钱用。你拿回去,要是我要用,我就直接开口问你。”
“嗯。”林大夫低头看着苏墨染白皙的双手,握紧着他的。就觉得苏墨染的温度从双手间传递过来,此景本应该在林大夫心中荡起旖旎水波,可心情却因苏墨染那句“我们总要离开将军府”而变得低落起来。
暗暗自嘲笑了几声,才擡起头点头:“染儿想的周到。”低低喃喃,“我差点以为要在这儿长久住下去,原来染儿还是要走的。”声音虽小,可苏墨染听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