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与蓝染重逢。

机场的广播里传来航班延误的通知，她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将笔记本电脑合上。连续工作了十二个小时，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玻璃幕墙外，一架飞机正在跑道上滑行，机翼上的灯光在暮色中闪烁。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无名指，那里曾经戴着一枚银戒，如今只剩下一圈淡淡的痕迹。

"季小姐，您的咖啡。"

助理小张将纸杯放在她手边，浓郁的香气让她稍微清醒了些。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这是她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越是疲惫的时候，越要喝最苦的咖啡。

"季总，蓝氏集团的人已经到了。"小张压低声音说。

季晴抬起头，透过玻璃幕墙的反光，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她的手指猛地收紧，纸杯被捏得变形，滚烫的咖啡溅在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

三年了。

那个曾经在她耳边轻声说"等我回来"的人，此刻就站在她身后。蓝染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衬得肩线格外挺拔。他的轮廓比记忆中更加锋利，眉眼间多了几分凌厉，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睛，此刻却冷得像冰。

"好久不见，季总监。"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季晴站起身，强迫自已露出职业化的微笑："蓝总。"

他走近一步，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那是他惯用的古龙水味道。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那个雨夜，他浑身湿透地站在她家楼下，手里捧着一束已经蔫掉的玫瑰。

"我订了最早的一班飞机，"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但还是来晚了。"

那时的她，只能隔着窗户看着他，任凭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多想去拥抱他，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她不能，她答应过蓝母，永远离开他。

"季总监？"蓝染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在发呆。"

"抱歉，"她迅速调整好表情，"关于这次合作......"

"合作？"他冷笑一声，"我想你误会了。我来是要通知你，蓝氏已经收购了你们公司51%的股份。"

季晴猛地抬头，对上他冰冷的眼神。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老板了。"

她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耳边嗡嗡作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蓝母优雅地坐在真皮沙发上，将一张支票推到她面前。

"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你以为我会要你的钱吗？"她记得自已当时是这么说的。

"不要钱？"蓝母轻笑一声，"那如果我说，你不离开他，我就让他永远失去继承权呢？你知道他为了创业付出了多少，你真的忍心毁了他的前程吗？"

"季总监，"蓝染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在听我说话吗？"

她深吸一口气："蓝总，收购的事情......"

"明天早上九点，我要看到你们公司过去三年的财务报表。"他打断她的话，"还有，从今天起，你调任我的特别助理。"

"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不愿意？"他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还是说，你更想像三年前一样，一走了之？"

她的心脏猛地收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果然还在恨她。

"我知道了，"她听见自已说，"我会准时到岗。"

他直起身，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转身离开。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比记忆中更加冷漠。季晴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才缓缓坐下。

手背上的咖啡渍已经干了，留下一片褐色的痕迹。她机械地抽出纸巾擦拭，却发现自已的手在微微发抖。

"季总......"小张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她勉强笑了笑，"帮我订明天最早的高铁，我要回公司整理文件。"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玻璃幕墙上映出她苍白的脸。她想起蓝染离开前的那个眼神，冰冷中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三年了，她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当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明白，有些伤口从未愈合，只是在等待一个撕裂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