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站在希尔顿顶楼旋转餐厅的落地窗前,手中的香槟杯映着黄总孙女莺莺的侧脸。七岁的小女孩穿着白色蕾丝裙,正用叉子戳弄盘子里的提拉米苏,眼神空洞得像两汪死水。
"季总,"黄总将合同推到她面前,苍老的手指在签名处停顿,"莺莺她......"
话音未落,莺莺突然推开椅子冲向露台。季晴的香槟杯脱手而出,水晶碎片在波斯地毯上炸开。她踩着高跟鞋追出去时,看见小女孩正趴在栏杆上,对着楼下的车流发呆。
"莺莺!"黄总的拐杖砸在大理石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季晴看见老人眼中的恐惧,那是二十年前失去女儿时的表情。
一辆失控的跑车突然冲上人行道,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划破夜空。莺莺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竟翻过栏杆往下跳。季晴扑过去时,高跟鞋的细跟断裂,她赤脚踩在露台的碎玻璃上,鲜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千钧一发之际,季晴抓住莺莺的裙摆。蕾丝撕裂的声响中,她将小女孩拽回怀里,两人重重摔在露台上。季晴的后背撞碎花盆,泥土和鲜血混在一起,染脏了黄总的定制西装。
"季总!"小文冲上来扶她,格子衬衫沾满血迹。赵立良已经拨通急救电话,手臂上的纱布又渗出血来。
莺莺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依然用空洞的眼神望着夜空。季晴忍着剧痛将她搂紧,发现小女孩手腕上有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莺莺她......"黄总颤抖着摘下老花镜,"自从她妈妈车祸去世后,就再也没说过话。"
季晴想起暗河边的矿渣,想起黄美玲的钓鱼日记,想起莺莺手腕上的疤痕。她轻轻擦去小女孩脸上的泥土,发现她耳后有个胎记,形状像极了金线鲃的尾鳍。
"黄总,"季晴将莺莺交给小文,一瘸一拐地走回餐厅,"合同我签,但我有个条件。"
黄总看着她在合同上签下名字,笔尖划破纸张:"你说。"
"让莺莺参与生态修复项目。"季晴将带血的合同推过去,"她需要知道,有些生命是可以重生的。"
黄总老泪纵横,颤抖着签下名字。季晴转身时,看见莺莺正蹲在地上,用沾血的手指画着什么。月光下,那是一条金线鲃的轮廓,鱼尾处还画着颗破碎的心。
"季总,"小文递来创可贴,"你的脚......"
季晴摇摇头,赤脚走向莺莺。小女孩突然抬头,将沾血的手指按在她掌心。温热的触感中,季晴听见一声微弱的:"谢谢。"
窗外,救护车的警笛划破夜空。季晴抱起莺莺,发现小女孩在她怀里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珠。黄总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仿佛看见二十年前女儿最后的微笑。
"每月抽几天陪莺莺,"季晴轻声说,"我答应你。"
合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血迹晕染的签名处,隐约可见金线鲃的轮廓。季晴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