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霖峰推开S市精神病院锈迹斑斑的铁门时,消毒水混着霉味扑面而来。护士站的老式挂钟指向下午三点,阳光斜斜切过走廊,将窗棂的影子烙在泛黄的墙皮上。
"白清惠?"值班护士翻动纸质档案的手顿了顿,"402房三个月前就空着了。"她指尖划过登记簿上潦草的记录:患者于2月14日凌晨突发躁狂,转院治疗。
鲜霖峰的银发在穿堂风里微微晃动:"转去哪家医院?"
护士抬眼打量这个浑身沾着颜料的古怪青年,突然瞥见他皮衣内侧若隐若现的蓝玫瑰纹身:"家属要求保密。"她"啪"地合上档案,"再说您也不是亲属。"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季晴发来的消息跳出屏幕:"我想起在S市租房时,有一晚隔壁疯女人举着菜刀说'还我孩子',她和蓝母长得七八分像!"
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去年深秋那个雨夜,季晴蜷缩在电话里说隔壁搬来个疯女人。当时他正往画布上泼洒钴蓝色,随口应道:"要不搬来画室住?"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金属刮擦铁门的刺响,紧接着是女人凄厉的哭喊:"我的孩子!你们把他藏哪了!"
"四季花园小区!"鲜霖峰跨上机车时,颜料未干的袖口在风中猎猎作响。后视镜里,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驶出精神病院地库,车窗贴着防窥膜,却挡不住后座女人凌乱白发间闪过的银光。
当鲜霖峰踹开季晴旧居隔壁的防盗门时,霉味裹挟着药片气息扑面而来。客厅墙上贴满泛黄的婴儿照片,每张都用红笔圈出襁褓上的梅花胎记。餐桌上的抗精神病药盒积满灰尘,唯独最里侧抽屉里躺着支崭新的注射器,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来晚一步。"他捻起粘在椅背上的银白发丝,指尖传来刺骨的凉意。衣柜里所有衣物不翼而飞,唯独衣架上挂着件沾着颜料的病号服,胸口编号正是S市精神病院的402。
与此同时,医院里,季晴站在ICU门口,目光紧紧盯着蓝母。蓝母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仿佛刚才掐输液管的动作从未发生过。
"阿姨,我想看看蓝染。"季晴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蓝母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冷淡:"季小姐,阿染现在最需要静养,外人最好不要打扰。"
"我不是外人。"季晴急忙上前一步,"蓝染是我的…我的…朋友,再说了,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我有权利知道他现在的状况。"
蓝母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朋友?季小姐,你是不是太把自已当回事了?阿染是我的儿子,我有权决定谁可以见他,你害的他现在昏迷不醒,我没让你拿命来抵已经算是我对你的仁慈了。
"季晴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紧紧握着自已的拳头,那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嵌入到掌心之中,仿佛要刺破皮肤一般。
就这样僵持着,内心充满了纠结和犹豫。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地低下头,凑近蓝母的左耳,轻声说道:“阿姨,我知道您并不是蓝染的亲生母亲。”
话音刚落,只见蓝母的脸色骤然间变得无比苍白,就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似的。然而,这种失态仅仅持续了短短几秒钟,蓝母便迅速调整好了自已的情绪,脸上重新浮现出平静的神色,只是那眼神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强装镇定地反驳道:“你怎么能如此信口胡言呢?简直是一派胡话!”
可季晴并没有因为蓝母的否认而退缩,她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凝视着蓝母的双眼,毫不畏惧地继续说道:“白清惠女士才是蓝染真正的生母,对吧?而且,您之所以将她关在精神病院里,无非就是想要掩盖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说完这些话后,整个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蓝母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愤怒取代:"季晴,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蓝染是我的儿子,永远都是!"
"那您为什么要掐他的输液管?"季晴的声音陡然提高,语气中满是不解与生气:"你到底想对他做什么?"
蓝母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你给我闭嘴!"她一把推开季晴,"滚出去!"
季晴猝不及防,脚下一滑,后脑重重撞在墙上。剧痛袭来,她的视线逐渐模糊,耳边传来蓝母尖锐的声音:"护士!快把她带走!"
就在这时,孙兮兮踩着高跟鞋冲进了走廊。她一眼看见季晴倒在地上,额头的鲜血染红了衣领,顿时怒火中烧。